撤退的海賊逃了幾步,迎面刀光襲來,那是方才佯裝逃竄的季鷹軍,他們又從兩翼折回,給這夥海賊前鋒來了個前後包抄,前鋒隊伍被砍殺殆盡,後面的海賊已經生了怯懦之心。
阿會恕仁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這不是他第一次戰敗,固有不甘,但是他更懂得留得青山在的道理,當機默許了伊塰撤兵的提議。
“主子!”黃碚、江出喘着粗氣,等待姜長鷹的下一步指令,這兩人均未收刀,姜長鷹回首望去,他的親兵皆仍是一副肅然待命之狀。
“追!”姜長鷹一聲喝令,季鷹軍飛奔出林。驚魂未定的海賊連撤退也沒了形狀,隻管抱頭鼠竄。
雲城将士緊随其後,追打到東郊海邊,不等下令紛紛重新搭起弓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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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他們用投石機扔爆鳴石,許多弟兄都受傷了。”士兵向段悠宏彙報西城門戰況。
“大人,爆鳴石觸地便會爆炸,這幫賊人又往城内投擲火箭。此刻城牆邊上,将士根本不敢近前。”
“大人,他們開始撞城門了。”一狼狽不堪的将士負傷來報。
段悠宏皺緊了眉頭,頓了片刻,對邊上的将士道:“死守城門。”又沖參令說:“去雲城倉調兵,要快。”
虎川适時開口,“大人,東郊戰況也不容樂觀,是否增援啊。”
“斥候來報,姜長鷹讓我們開南城門,意思就是今夜海賊主要目的是攻城,看來今夜西城門和東城門,海賊都是抱着必破的決心來的。”段悠宏十分惱恨被邢柏年的密信迷惑,“邢柏年這厮這麼多年守在雲城,我竟看不出他居然有這樣的狼子野心。”
虎川跟随段悠宏多年,立即沖邊上士兵吩咐道,傳令,立即調撥兩千精兵,去東城郊外增援姜長鷹将指揮史!”
“虎川,西城還能挺一會,我隻怕,東城……”段悠宏已經開始悔恨。
“大人切勿憂慮,姜指揮史身經百戰,海賊對他在北戰場的戰鬥風格一無所知,或許,一時半刻占不了便宜,隻要我們援兵及時趕到,東邊,我覺得東城門那邊,倒是不必擔心,眼下最重要的是西城啊。”
段悠宏長籲一口氣,“你說得對,兩邊任何一邊沒守住,都是個敗字。”段悠宏抓起新鍛造的強弩,朝西城門奔去。
咚!咚!咚……
攻城木撞擊着城門,也敲擊着雲城軍的軍心。爆鳴石散落在城牆邊沿,還在爆裂,城牆上根本無法作戰。隻能靠投石機扔火油,才稍稍緩解海賊的攻勢,這是雲城軍未見過的作戰手法。
“對面是誰?”段悠宏冷着臉發問。
“好像是阿會齊善。”
“居然是他?”阿會齊善從來沒有入得了段悠宏的眼,此刻打得自己沒有招架之力的居然就是這個不起眼的對手,段悠宏的臉色青得吓人。
咚——
攻城槌沒有停下,一下一下的砸着城門。
段悠宏緊握着弓,緊緊盯着的城門。援兵還未到,隻能依靠投石機投擲着火油和巨石抗敵。
“大人,這次間隔過了一刻鐘也未見他們投擲爆鳴石,是不是已經用盡了。”
段悠宏當然不願錯過任何反擊的機會,“上城牆!”
新一波的弓箭手奔上城牆,還未下令,漫天黑色的爆鳴石再次襲來……
段悠宏被虎川等左右人護着撤退到内城,“顧不得了,援軍何在?”段悠宏沒有這麼狼狽過。
“大人!”
忽聞将士來報。
段悠宏上前。
“大人,東城負責接應的弟兄來報,快到亥時了,東城門不見姜大人等蹤迹。雲城倉援軍去了東城,是守城,還是直接出城支援?”
段悠宏心亂如麻,但是身為一軍主帥,他面上仍然盡力秉持着冷靜泰然。“東城那邊不必出城支援,死守城門,防止賊人入侵。”他緊了緊手裡的弓,“将士們,随我迎敵!”
士兵群中,方才從姜長鷹處歸來傳信的斥候瞳孔驟縮,抿了抿唇,還是無聲跟上段悠宏朝西而去。
城牆邊的爆鳴石早已燃燒殆盡,段悠宏徑直走向城牆,左右參将欲勸,虎川道:“方才是最後一波爆鳴石,為了發揮最大的價值,刻意等我們上城牆再投擲,此刻再上城牆,無妨。叫弓箭手準備。”
果然,城外的海賊舉起護盾,碼好了防衛牆,列陣前行,顯然是要強攻了。攻城槌邊的士兵躲在遁甲後,奮力撞擊。
任憑箭如雨下,海賊沒有絲毫退意。
段悠宏撥開弓,對準了遠處騎兵中央的旗幟,隻聽嗡的一聲,利箭離弦,朝旗幟飛去,迷蒙中,旗幟落下。宛若同時,最後一聲攻城槌撞擊聲停駐,那一聲後接着是城門爆裂的聲音,城門破了……
“殺!”段悠宏聲嘶力竭,衆将士在這聲激昂的号令下齊刷刷湧向破城而入的海賊——
“大人,你不能去……”
“君子不立圍牆之下,你還要布局戰事。”
“是啊大人,還未到你親自上陣殺敵的時候。”
段悠宏扯着嗓子怒道:“什麼君子,我是主帥,城都破了,豈有我不親自領兵作戰的道理……”
段悠宏就要下城牆,虎川突然扯着他:“大人,你看!”
城牆之上的人都看到,海賊後方,似有厮殺聲漸起。
“那,那是……”
“那是援兵?”
“誰派的援兵?”
……
段悠宏愣住了,城牆上衆人都愣住了,但很快段悠宏腦子裡隐隐有了答案,雖然不确定。不過他來不及細思,此時更重要的是退敵,他示意虎川,虎川當即回神,機靈的吼道:“快,快殺出城去,與後方援軍合力絞殺海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