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爵府的大門已經沒有侍衛把守了。
安霓推開大門,摸着黑潛了進去。
整座樓靜谧得有些詭異,平日裡随處可見的仆人此刻已不見蹤影,安霓快速上樓,驚訝的發現拉斐爾夫人門前的落地窗全碎了,玻璃碎片橫七豎八地散落在長長的走廊裡。
心裡突然湧起一陣強烈的不安,安霓蹲下身看了看玻璃,應該是從外面打破的,難道……
安霓立馬起身,着急的推開了拉斐爾夫人房間門。
門内一片漆黑,安霓深吸一口氣,伸手在牆壁上摸索,順着記憶中燭台的位置探尋,終于摸到了那熟悉的形狀,她顫抖拿起門前桌子上的火柴劃亮。
燭火照亮了房間一片狼藉的景象,像是經曆一場洗劫,所有的地方都被翻過了,桌椅東倒西歪,抽屜被全部拉開,裡面的物品散落一地。
那架漂亮的木靈琴也被打翻在地上,琴架上纏繞着的翠綠色藤曼,如今已經變成了毫無生機的灰色,點綴在上面的小花也已經凋落,再也開不出來了。
安霓走過去,從地上慢慢擡起木靈琴,重新架在琴架上,擡手輕輕撫着已經變成灰色的琴弦。
床上也被翻得亂七八糟,拉斐爾夫人還有伽洛都不見了。
安霓輕手輕腳的走到了床附近,想看看有什麼線索可以找到她們。
突然,旁邊的牆動了一下,安霓警惕的蹲下,趴在床後,貓着一隻眼睛看着。
牆壁上出現了一個縫隙,沿着牆壁蔓延,直至天花闆,安霓心跳加快,走過去慢慢伸出手,試探性地在縫隙周圍摸索。
突然一聲“咔哒”,那面牆開始緩緩轉動,露出了隐藏在後面的暗門,暗門是由黑色厚重的木材制成,上面光秃秃的,沒有雕琢任何花紋。門後突然動了一下,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安霓?”
是伽洛的聲音,安霓興奮的回應道:“伽洛,是我!”
門從内側被打開,一股陳舊腐朽的氣味撲面而來,伽洛拿着一個袋子走了出來。
“伽洛你沒事吧,”安霓上前,“這怎麼回事?”
伽洛這幾天明顯狀态不好,烏青的眼圈,淩亂的頭發,她擡眼看着安霓,說道:“夫人要我交給你一個東西。”
說完,從袋子裡拿出了一個娃娃,上面黑色的線做的頭發,紅色的紐扣做的眼睛,是安霓一直苦苦尋找的那個可以奪掉她生命的娃娃。
安霓震驚的看着她,接過娃娃。
她當時第一個找的地方就是這裡,并沒有找到這個娃娃,當時還猜想是不是這裡有什麼暗格,沒想到猜想是對的。
“夫人在臨死前,讓我務必把它還給你……”伽洛垂着眼,說道。
“你的意思是說,這個娃娃一直在……”安霓愣住了,緩緩開口道,“一直在……”
“一直在夫人這裡,很抱歉,安霓,我們也一直都知道你在找它。”
安霓頓感一陣眩暈,眼前突然出現拉斐爾生日當天,當着她的面許的願望。
“祝安霓,早日獲得自由,并且永遠自由。”
祝安霓,早日獲得自由,并且永遠自由。
心裡一陣苦澀泛了出來,安霓低頭靜靜看着手裡的娃娃,眼淚吧嗒吧嗒的掉了下來。
“夫人還要我給你說,”伽洛擡起眼,看着她淚眼婆娑的眼睛,說道, “她說,讓你永遠不要放棄自己。”
遲鈍的痛感突然突破了阻礙,她“哇”地一聲哭了起來,整個人猛地蹲在了地上,仿佛身體裡所有的力氣都被抽離,哭聲在空蕩蕩且一片狼藉的房間裡回蕩。
痛苦和委屈如潮水般一波又一波地襲來,将她徹底淹沒,淚水在她的臉上縱橫交錯,打濕了她的禮裙。
伽洛也蹲下身,輕輕的擁抱住了她,像哄孩子一樣慢慢的拍着她的背。
不知過了多久,安霓漸漸冷靜了下來。
“伯爵被斬首了,伯爵府也被充公,所有的仆人都被遣散,”伽洛說道,“你是怎麼逃出來的?”
“小……小黑和一個叫花蜜的魔女救我出來的,”安霓抽抽巴巴的看着她,繼續問道,“這裡發生了什麼?”
伽洛歎了口氣:“在夫人離世的當晚,有人傳來消息說你和伯爵都入獄了,之後有一群戴着兜帽的人破窗進來,在府裡找東西。”
安霓瞬間冷靜了下來。
當國王懷疑伯爵後,這個消息就會傳到克拉帝亞公爵耳朵裡,他會怕安霓說出更多信息,隻能卸磨殺驢。正巧伯爵肯定告訴他娃娃在自己夫人那裡,便在入獄當晚,派人來拿娃娃,然後遠程殺了她。
好在娃娃收在密室裡,他們并沒有找到。
“那夫人的遺體……”安霓問道。
“第二天就下葬了,葬在山下的陵園裡。”伽洛說道。
“我們現在要趕緊走,”安霓站起來拍了拍裙子,拉着她準備離開,“我逃走了,公爵肯定能第一時間知道,還會派人過來,我們快點走!”
話音剛落,一群戴着兜帽的法師在房間外出現。
“犯人果然回家了。”長下巴甩着金色鞭子緩緩走向安霓和伽洛。
安霓直起身,露出了标志性的笑容,看着長下巴:“我剛剛還想,會不會是你帶頭來殺我,原來還真是。”
安霓把手裡的娃娃重新甩進暗室,伽洛伸出手摸着牆,密室緩緩合上,牆上的縫隙也消失不見。
果然,她是法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