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霓在尤安面前捏着自己的手指,低下頭,小聲道:“那……”
“走!”尤安一瘸一拐地上前想攬住安霓的肩膀,“老子帶你去見見世面!”
安霓順勢往尤安身上一靠,偷偷摸了一下藏在裙子裡自己錢袋,露出一抹笑容,嬌聲道:“尤安勇士,你真好!”
救你不能白救,對吧。
安霓毫不客氣地把菜單從上點到下,坐在對面的尤安剛開始還一副财大氣粗的模樣,大方地把菜單遞給安霓,可後面臉色開始有點差,但面子上還在撐着不太自然地邪笑。
“怎麼辦呢,尤安勇士太慷慨了,我該怎麼報答你才好呢!”安霓雙手合在一起,說道。
“如果你實在想報答——”尤安剛要開口,試圖挽回點局面。
“呀,好香啊!”安霓指着剛剛端上來的鹿肉,做出極誇張的表情,打斷了尤安的話。
尤安頓時有點尴尬,伸手玩起自己肩膀前面的發梢,看着安霓大快朵頤。
整頓飯下來,尤安隻象征性地吃了幾口肉,剩下的所有食物都進了安霓的肚子裡,他從來沒見過這麼能吃的女人,臉面上差點挂不住。
最後一結帳,尤安大袋子裡的錢币隻剩下3枚汀琅了。
安霓新滿意不足地飯店裡出來,對着尤安露出崇拜的目光:“多虧了勇士,我才能吃上這麼好吃的東西。”
尤安表面故作鎮定,微微揚起下巴,一副不在意的樣子,但是内心苦不堪言,一頓飯的花銷把他出來帶的錢全部都給幹出去了,接下來的日子該怎麼辦才好。但是在安霓面前,他不想丢面子。
路邊的綠絲絨花被風吹散,猛地飄在了天上,又慢悠悠落下,輕柔的絲狀花瓣在空中打着旋,自由自在得像浮在空中的精靈。
安霓被眼前街上的景色吸引住了,欣喜地舉起手,想接一朵:“太漂亮了!”
尤安眯着眼睛觀察她開心的模樣,愈發覺得面前女人熟悉感越來越濃烈了。
兩個人長的又不一樣,可能隻是神态相似罷了。尤安想道。
安霓捏了捏落在手心裡的綠絲絨,觸感柔軟,她突然想起來加斯貝德在祈裕節的晚上,站在她身邊說綠絲絨會在初春開放。
原來已經到春天了。
“好了,那就在這裡告别吧,勇士。”
尤安是皇子,不在皇宮呆着,就知道在外面蕩來蕩去,後面怕不是還有皇家的人在找他。如果繼續跟他糾纏下去,肯定會給自己惹一身騷。
關鍵是她還在被通緝,每天喝幻型藥水才能支撐現在的面貌。
安霓的目的是往南走,如果順利,後面還要去北邊看狗神和有着黑色沙灘的海。
尤安這類人,以後還是不要再見面了。
“你去哪?”尤安拉住安霓轉身後的手,問道。
“勇士應該還有别的要緊事吧,我就不耽誤了。”
“你這女人怎麼變臉變得那麼快?!”
安霓輕柔地想抽出手,撇起眉毛,輕聲“嘶哈”了一聲,尤安以為把她捏疼了,立馬松開了手。
“你家在薩奇城嗎?”尤安問道。
“不在。”
“那你瞎跑什麼?現在又出不了城,獸潮也要來了。”
安霓環着雙臂,先尤安走了一步,彎腰笑道:“怎麼,尤安勇士在擔心我啊!”
“切,老子心系天下,大善人一個,救了你還請你吃飯,你還想就這麼走了?獸潮可是要來了!”
心系天下還去做賊偷人錢包?
“那你希望我怎麼樣呢?”安霓笑了起來,眼睛彎彎地看向他,“以——身相許啊?”
尤安先是瞪大了眼睛,又翹起嘴角,露出暧昧的笑容:“既然美女這麼主動,我不介意。”
“我以為……”安霓又走上前一步,伸手輕輕挑起他的下巴,笑道,“沒什麼,那我們走吧,勇士大人。”
尤安嘴角抽搐了一下,笑容僵在了臉上。
他們找旅館的路上,尤安走在她後面一米外,看着她東瞧瞧西湊湊,像對什麼都很有興趣樣子。
最後他們選擇了一家看着不錯的旅館住了進去,安霓一進房間,一股陳舊老木頭的味道撲面而來,她挫了下鼻子,雖說老木頭的味道并不難聞,但總歸讓人不太習慣。
老闆面帶笑容地點上了屋裡的三根蠟燭,十分開心地關了門,尤安看着僅剩的三瓜倆棗,越發覺得自己肯定是上當了。
“不是,你是不是覺得老子……”
話音剛落,一股淩厲的力量彙入太陽穴,還帶着肉香味的手按住了他的陽穴,一個十分冷淡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那頓飯真的很好吃。”
說完,尤安重重地摔倒了地上。
……
加斯貝德站在星遷會外的廣場上,一片綠絲絨花瓣左飄右飄地落在了他手中。
花瓣柔軟細膩,帶着淡淡香氣,加斯貝德輕輕捧着它看了一會,手肘一歪,把它丢在了地上。
“加斯貝德大人。”
一個留着棕色小撇胡的中年男人走到了加斯貝德身後,深深地舉了躬。
加斯貝德轉過身,墨綠色眼睛像兩把冰刃直刺對方:“艾德勞大人不用這樣,我們是平級。”
艾德勞梳着棕色的大背頭,一雙三角眼微微擡起:“加斯貝德大人是會長唯一的學生,又對星遷會的發展貢獻良多,理應受到尊重。”
“艾德勞大人,”加斯貝德直接切入正題,“薩奇城傳出獸潮即将來襲,他們星遷會分會那邊,我們給了多少物資?”
艾德勞的笑容僵了一瞬,右手不自覺地摸了摸他的小胡子:“這個嘛……按照标準流程,申請已經提交,在走審批流程了。”
“具體數字。”加斯貝德的聲音像一塊冰。
“呃……這個,”艾德勞從懷裡掏出了一本記事簿,裝模作樣地翻了幾頁,“2000單位糧食,500套防護裝備,300瓶治療藥劑……”
加斯貝德突然笑了起來,慢條斯理地調整着手套的腕扣:“艾德勞大人不必緊張,老師今天吃飯時順嘴問了一下這件事,我也好留意着。”
艾德勞的呼吸微滞,手指下意識捏緊了記事簿的邊緣。但很快他就調整了表情,幹笑了兩聲:“會長果然事無巨細。”
“艾德勞大人,您已經50多歲了吧。”加斯貝德話鋒一轉,指尖輕輕敲擊着綠絲絨樹的樹幹。
“是的,已經56歲了。”
“這麼大年紀就安心本分的做事,星遷會肯定不會虧待您,艾德勞大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