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潮的爆發,讓本就處在地下的黑市出現坍塌的迹象,灰塵和石子開始大片往下落,整個黑市開始混亂起來。
商人們驚慌失措,他們顧不上清點貨物,趕忙把自己攤位上全部東西都一窩蜂地推到一個大袋子裡,立馬抗在肩上,朝出口湧去。出口的鐵門那裡擠滿了人,他們相互擁擠推搡,全都顧不上旁人死活。
幹瘦的人販子像牽牲口一樣牽着七八個魔女從角落裡的鐵門快步走出來。
他那枯枝般的手臂青筋爆凸,手中的鐵鍊被攥得緊緊的,鐵鍊的那端挨個拴着魔女們的手腕。
她們臉上沒有因為地震出現任何驚恐神色,一個個半垂着眼,表情蒼白麻木,仿佛失去了生機,機械地跟着往前走。
剛出鐵門沒走多遠,安霓鬼魅一般閃到了他的身後,舉起拳頭對着他的側臉就砸了下去。
她想揍這種人很久了。
人販子被打得摔在了地上,手上的鐵鍊沒松,帶摔了身後的所有魔女。
他那張幹瘦如樹皮的臉在安霓眼前扭曲起來,右臉快速出現了一片紅腫,他快速爬了起來,怒氣沖沖地看向她,張嘴罵罵咧咧地說着安霓聽不懂的語言。
“我聽不懂你在吠什麼,畜牲。”安霓甩了甩手,目光掃過橫七豎八躺在地上的魔女。
人販子把鐵鍊丢在地上,從腰間抽出一把彎刀,刀身在昏暗的地下泛着不詳的綠光——顯然是淬了毒。
果然,加斯貝德說過,來到地下黑市的人,魔力會收到限制,隻能通過其他手段來對付搗亂者,比如自備武器,或者——
安霓記得,上次跟諾瓦在買波色利蟲和五支樹的時候,圍上來一群穿着黑袍戴面具的人類法師,一個個實力不俗,是這裡維護治安的人類法師,可能在這種環境下,隻有他們可以使用魔法。
此時,黑市有坍塌的迹象,災難中所有人都在逃命,那些黑袍法師也一樣,總不能把命丢在這裡。
“你找死!”人販子彎刀就朝安霓沖了過來。
安霓一個側閃,随即彎下腰,躲過了人販子下一波的攻擊。
這時,從鐵門裡沖出了三個壯漢,其中一個牽起被丢在地上的鐵鍊,來回怒瞪那群被拴着的魔女。另外兩個則做好架勢,也要沖過來對安霓進攻。
人販子和兩個壯漢呈扇形圍攻過來,人販子的彎刀在她眼前劃過緻命的綠光,她急忙往後撤了一步。
安霓向右邊的暗處瞥了一眼,莫菈帶着香草正在看不見的拐角處站着,莫菈看着十分淡定,好像并不在乎可能會随時坍塌的地下,反而是香草雙手緊緊握住一起,一個白色眼罩遮住了右眼的黑洞,左眼則瞪得圓溜,擡頭望向掉落下來的灰塵和石塊,十分不安。
安霓順勢往後跳了幾步,用十分嚣張的表情看着沖過來的三人:“讓你們長長見識!”
說完,安霓張開手掌,一道綠光按在了地上,頓時,整個地面以她為中心,開始蔓延綠色又形似閃電的裂縫,一個巨大繁複的符文圈,在整個黑市的地面上出現。
符文轉動的那一刻,即将碰到安霓的三人立馬落了下來,眼睛泛起幽幽綠光,十分虔誠地跪在了地上。
而正在逃竄的衆人,也紛紛停下往前擁擠的腳步,一個個地回過頭,朝着安霓的方向陸續下跪。
莫菈反應及時,拉着香草迅速跑到那群魔女身邊,動作幹脆利落地搶下了壯漢手裡的鍊子,牽着已經跪在地上的魔女們往不遠處的暗處走去。
對于安霓的舉動,莫菈像料到了一般,隻是淡淡地看了安霓一眼,但是香草卻被驚得有些呆愣,一步三回頭地往安霓那邊看去。
安霓的手撐在地上,源源不斷的綠光從手心湧出,幾滴鮮紅的血滴在了手上,她愣了一下,擡手在鼻子上随意一抹,一片殷紅染上鼻尖,卻絲毫沒有破壞她此刻張狂的氣勢。
“哼,就憑你們也想攔我?”安霓嘴角勾起笑容,聲音在逐漸安靜下來的黑市中回蕩。
此時,整個黑市裡所有人都被定住了,每個人眼裡都有暗暗綠光,表情虔誠得像是在膜拜高高在上的神明。
在拉斐爾伯爵府裡那個陰暗的地下室,長下巴隻有在每日教她的時候,才會把禁書拿出來。那陣子,長下巴一直在教她畫領域支配的符文,但安霓學得并不快,大部分時候,那些符文被她在地上畫得亂七八糟。
但安霓還是勉強記住了一些,也一直想實踐一下威力。
天還沒亮,就被莫菈帶進黑市,在裡面走了一圈定點畫符文,又匆忙趕去黑岩礦洞裡催化并控制群蟲意識,現在又初試領域控制,安霓明顯感覺自己的内髒都要爆開了,劇痛難忍,心髒像是被一雙大手狠狠握在手裡。
看來這個技能比什麼靈魂虐殺和意識操控更加耗魔力。
加斯貝德說過,如果黑市結界當中的人有人使用了禁術,就會被鎖定。
安霓突然有個新的想法。
她看見莫菈和香草帶着所有被鐵鍊拴着的魔女安全離開後,深深吸了一口氣,加了力把剩餘的大量魔力注入到符文裡。
眼見符文轉動得越來越快,而站在符文中心的安霓,立馬收回手,朝人潮人湧的出口位置跑去。
“你跑錯了!!”香草大喊。
莫菈立馬捂住了她的嘴,把她往黑暗處拖了拖,确保人販子清醒以後不會看到她們。
那些商人們還跪在地上一動不動,安霓毫不客氣地踩着他們的腦袋跳到了其中一個入口處,此刻地面上那個巨大的符文圈已經旋轉到模糊狀态,就在她踩着一顆顆腦袋躍上樓梯時,一聲巨大的爆炸聲從身後響起,一層綠色的粉狀物從身後十分洶湧地漫了過來。
她回過頭,用胳膊擋在臉前面,狹窄地視野裡,安霓明顯看到鐵門處有一個半透明乳白色的罩子“嘭”的一聲碎掉了。
禁書中明确提到,領域控制要講究一個度,魔力注入太多,領域内的魔法會爆掉,一旦爆掉,控制就會解除。
安霓賭的就是,在識别禁術的結界内,是否能被禁術從内到外的爆掉。而在傳統魔法裡,隻要結界沒了,鎖定也就沒了。
這時,所有人的意識瞬間清醒,他們相互看了一眼,緩緩站起身。
“是禁術!”
一個在人群中響起。
“禁術現世了!”
突然有個男人伸手指向了安霓:“是她,我看見了,是她!她會禁術!”
這時,所有人的視線齊刷刷地看向安霓時,安霓已經跑沒影了。
……
“報——”一個侍衛臉色煞白地從遠處跑來,剛想彙報什麼給諾頓時,突然瞄到旁邊站着的皇子,瞬間啞巴。
諾頓貌似知道他要說些什麼,給他使了個眼色。
那個侍衛瞬間明白,一句話沒說就到旁邊沒人的地方站着了。
“他剛剛要說什麼?”尤安問道。
諾頓剛想開口解釋,不遠處一隊人馬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