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霓縮了縮肩膀,這時加斯貝德拿過來一袋水,拔掉塞子,遞到她嘴邊。
“喝水。”
她看他一臉不悅的表情,小心翼翼地把嘴湊了過去。
水袋裡的水入嘴後有些溫熱,初春的天還是有些涼,溫熱的水喝着還挺舒服。
安霓沖加斯貝德示好的笑一下,他也沒理,喂完水直接起身離開了。
從薩奇城城區到都城的星遷會,起碼要走一整天,等他們到星遷會後,已經快到第二天黎明了。
安霓跟彼爾德和他的騎士們一樣,拿走了身上所有的東西,然後被單獨關進了金色光柱鑄起來的籠子。
至于被為什麼關,就是因為她的禁術。
星遷會也在找禁書,現在安霓徹底曝光,不隻是那些商人,怕是連公爵暗地裡派的殺手也在窺視她。
可是有誰敢跟星遷會明目張膽的搶人呢?
現在身上沒了金繩的束縛了,安霓活動了一下自己的手腳,走到柱子邊上四處張望了一下,彼爾德和他的騎士們貌似并沒有關在這附近,視野裡也沒有一個人,随後她走到牢房裡的一個角落,一屁股坐了下去。
這幾天真是把她給累壞了。今天偷聽那些騎士們聊天,說那群巨大的蟲子跟北邊軍營裡的士兵們打得你死我活,養在軍營裡的妖獸更是跟它們血戰。
沉睡的蟲子比人類好控制多了,隻是量大,損耗了不少魔力。安霓給它們植入的意識就是往北邊飛襲擊軍營,然後自相殘殺。
好了,現在公爵的計劃也攪了,黑市的魔女也救了,不管怎麼說她現在心裡還是挺開心的。
金色的牢房微微泛着光,并列一排,每排大約有5間,每間牢房的外側都會挂一盞銅包裹的蠟燭。
安霓已經完全躺在了地上,閉上眼睛,雙腿叉開,就在這時,牢門上的鎖“哒”地一聲開了。
加斯貝德十分小心地合上了牢門,一回頭,就看見安霓坐在角落裡抱着膝蓋,眉眼彎彎地看他。
她的幻型藥還沒失效,依舊是一副金發碧眼的模樣。
加斯貝德換上了很輕便的衣服,沒有了繁複的領口和肩飾,就簡單的襯衫加黑外套,整個人都變得透氣清爽。
他手裡拎着一個方方正正的白色盒子,走到安霓身邊坐了下來。
“路上的那些食物都不好吃,怕你不喜歡。”
他打開盒子,裡面有一盤澆汁鹿肉,幾塊熱騰騰的面包,還有一杯被密封住的蜂蜜水。
“哇!”安霓驚呼。
食物的香氣交織在一起,紛紛被安霓吸到了鼻子裡,她拿起一塊面包,吹了吹,斯文地撕下一塊,沾上了盤子裡的肉汁。
“你不生氣了嗎?”安霓沖他眨了眨眼,問道。
加斯貝德歎了口氣,又看着旁邊的安霓吃到美食開心滿足的模樣,嘴角又忍不住勾了起來:“不生氣。”
她從來都不是個吃飯斯文的人,可現在一點點撕着面包,小心翼翼地裝模作樣,又是為了什麼?
加斯貝德也抱住了膝蓋,頭靠了上去,側着臉看她吃東西,黑色的頭發也随意地垂在了他的臉上。
安霓愣了一下又咧開了嘴:“加斯貝德你長得真好看。”
他輕笑了一聲,一雙眼睛始終看着她:“就沒什麼想問的嗎?”
“沒有,”安霓說道,解開蜂蜜水的封口,放在嘴邊小口小口地喝,“我都明白。”
“我以為你會怪我,怪我把你像犯人一樣關起來。”
安霓搖了搖頭:“星遷會如果不及時帶我走,那群商人和公爵殺手我也打不過呀,而且我的能力已經人盡皆知,更不可能坐在騎士團團長的馬上談笑風生。”
說完最後一個字,安霓被嘴裡的蜂蜜水嗆到了,開始劇烈咳嗽,加斯貝德見狀,立馬一隻手接過杯子,另一隻手輕輕拍她的背。
安霓有些崩潰——丢臉了。
在她眼裡,加斯貝德已經很夠意思了,她給尤安提要求時,是有些擔心加斯貝德會不會以後就不理自己了,畢竟在墓地的時候,他可是頭也不回地就走掉了。
但鷹角出現的一瞬間,她心裡很開心——畢竟是睡過一覺的人,應該不會這麼無情。
“加斯貝德,我有個事想問一下你。”安霓開口道。
“問。”
“你小時候是不是見過我?”
加斯貝德愣住了,怔怔地看着她。
“就是在一個樹屋裡,冬天,嗯……還在下雪,小時候的你縮在——”
安霓話還沒說完,加斯貝德突然貼近,雙手捧着她的臉,吻上了她帶着蜜香的唇。
甜滋滋地味道纏繞在二人的舌間,像初春時偶爾聞到的花香。
安霓先是愣了神,後又沉浸其中,閉上眼熱烈地回應着他。
加斯貝德微微喘着氣,有些不舍地把舌頭縮回去,離開了她的嘴唇。
安霓睜眼時正對上他滾燙又有些傷感的目光,一時間愣了神。
“加斯貝德,我們到底以前發生過什麼?”
“我們很早就認識了,而且我們……”加斯貝德說着,眼睛還是挂在安霓臉上,看她的反應,“我們在一起很長時間。”
“真的?”安霓有些懷疑,“那我們是情人…還是夫妻?”
加斯貝德想了想,想說什麼卻又有些猶豫。
“之前你在墓地,你說我抛棄過你,真的假的?”安霓見他有些顧慮,但還是忍不住追問。
加斯貝德眼神黯淡了下來,牢外的燭光輕微跳動着,正映在他的眼裡。
安霓俯下頭,笑着盯他眼裡跳動的燭火。
“……情人關系,”加斯貝德開口,“起碼在我這裡是。”
“既然這樣,我為什麼又要抛棄你呢?”
加斯貝德半垂着眼,像個受傷無助的孩子,臉埋進了雙臂裡,聲音也放得很輕:“我不知道,安霓,我到現在也不知道。”
“我以為是我做錯了什麼,你才對我這麼絕情。”
“我以為你後面會去找我,可是我等了好久好久,你都沒有出現。”
安霓這才發現,人前的加斯貝德和現在的加斯貝德完全不一樣,他此刻的表情跟那晚在她懷裡框緊她的時候一模一樣——極度不安,失而複得的快樂和無從疏解的難過。
安霓有些後悔追問這些事了,她太想知道自己的過去了,但看到加斯貝德露出這幅表情,心裡又愧疚到難過。
“對了,貝加怎麼樣了?”安霓試圖轉移話題。
“她想自|殺,被救回來了,”加斯貝德說道,“老師也沒再去看過她。”
“哦。”
“老師已經在跟别的女人相看了,貝加還不知道。”
“哎,男人啊,”安霓感歎,“為什麼就不能坦率面對自己的心呢!”
“那你呢,”加斯貝德突然一臉認真地看着她,“你有坦率面對了嗎?”
“什麼?”安霓往後縮了縮。
“安霓,我總是向着你的,不管以前怎麼樣,我依舊控制不住地偏向你。”
“我要你繼續愛我,可以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