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瓦麗絲像一隻圍着“柴火堆”旋轉的自由小鳥，笑容燦爛。

她轉着圈，黑色的長發跟着飄，白色長裙也被火光染成橙粉色，幾團旋轉的小風在她的身邊像蝴蝶一樣。

安霓坐在地上，面帶笑容地看着她。

“你們村就你有這種能力嗎？”

妮瓦麗絲黑白分明的眼睛轉了轉：“對，就我有，但是爺爺不讓我在外面用能力，說會招來災禍。”

“災禍？”安霓說道，“很多人還覺醒不了魔法天賦呢，怎麼會是災禍？”

安霓從車上拿出下午分發的彩色方塊糖果，扯開袋子，遞到她面前：“嘗嘗吧，很好吃。”

“這是糖果？”妮瓦麗斯伸頭看了一眼，撇開臉，一臉不悅，“我不吃。”

“為什麼？”

“爺爺說我牙齒不好，不能吃糖。”

安霓挑起眉毛，笑道：“你下午氣得你爺爺都差點背過去，現在居然這麼聽話？”

“那不一樣，”妮瓦麗斯踢着地上的小石子，突然又湊了上來，“你你教教我，我怎麼才能更厲害？”

“你還是找别的老師吧。”

“為什麼？！”妮瓦麗斯有些不開心。

安霓看了一眼矮房子：“你趕緊回去吧，你明天早上不是放羊嗎？”

“哎呀，誰稀罕放他那兩隻破羊，”妮瓦麗斯索性一屁股坐在安霓身邊，皺起眉頭看着她，“你怎麼樣才願意教我！”

“我教不了你什麼，明天我們就要去魯貝爾城了，”安霓擺了擺手，“你還是好好聽你爺爺的話吧。”

妮瓦麗斯表情失落，整個人像洩了氣一樣，肩膀一下子塌了下去。

“要不，等你長大一點以後來找我，我幫你找老師，”安霓的身體往她的方向歪了一下，“如果你那個時候還想當法師的話。”

妮瓦麗斯眼睛又亮了起來：“法師？！法師是什麼樣的？”

“嗯……法師嘛，就是覺醒魔法天賦的人類。”

“法師能賺很多錢嗎？”

“那就看你的能力和運氣了，不過我覺得你可以。”

“那肯定了，”妮瓦麗斯一臉倔強，“等我有能力當法師了，我就把村子裡的人都給吹到天上去！”

安霓愣住了，她突然想起珍珠。

是不是在蘭伯特子爵府時，珍珠當時看她，是不是也像她此時看妮瓦麗斯一樣，總是想竭盡全力沖破一些桎梏和不公。

“村裡人很不喜歡你嗎？”

“誰在乎他們喜不喜歡！”妮瓦麗斯突然憤怒地站起來大喊，“都是他們！全都是他們的錯！”

不遠處的矮屋突然亮起來燈，老頭的腳步聲和憤怒的聲音從裡面響了起來：“妮瓦！跑哪去了？！”

妮瓦麗斯突然蹲下身捂住嘴巴：“壞了，他怎麼醒了？！”

安霓笑道：“你這麼大聲，誰能不被你吵醒啊！”

她捂着嘴，眼睛瞪大。房裡的老人提着燈，穿着睡衣，頭發淩亂地從房子裡出來。

“快回去快回去，”安霓催促道，“别讓你爺爺擔心。”

妮瓦麗斯點了點頭，朝老頭跑去。

“别找了，我隻是出來透口氣。”

老頭不善地看了一眼安霓，低頭沖着妮瓦麗斯兇道：“透氣透到别人那去了？趕緊滾回來睡覺！”

“哦。”

妮瓦麗斯回頭看了安霓一眼，進了屋。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全，車夫就整理好了東西伸手敲車門。

“夫人，我們要出發了。”

安霓還在車裡熟睡，迷迷糊糊嗯了一聲後，馬車就開始動起來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窗簾的縫隙透出光，安霓的腦袋從毯子裡鑽了出來，揉了揉眼睛，起身朝外看去。

已經在路上了，眼前略過的樹郁郁蔥蔥，除了已經走成的石子路，兩邊的樹嚴嚴實實地遮住了想要遠眺的視線。馬車沿着蜿蜒的小路行駛，車輪滾滾，發出有節奏的聲音。

今天沒有太陽，天陰沉沉地看着像要下雨。

安霓把車夫準備在車上的食物慢悠悠地塞進嘴裡，看時間，今天夜裡應該就能到魯貝爾城了。

就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馬叫聲，馬車一下子停住了，安霓一個沒坐穩就朝前面跌去。

“怎麼回事！”安霓有些生氣，撩開簾子向外看。

“夫人，這孩子……”車夫的語氣有些為難。

安霓下了車，看到妮瓦麗斯氣喘籲籲地伸手攔住了馬，亮黃色的裙子像染上了一層灰，看上去皺皺巴巴的，頭發沒有像第一次見面那樣梳上去。

她臉上也沾着灰，小小的身軀倔強地站在那裡，離馬隻有不到半米的距離，紅着臉蛋沖着安霓大喊“我要跟你走，我也要去魯貝爾城！”

安霓皺起眉頭，她可沒興趣去當什麼小孩保姆。

“你怎麼追來的？”他們起碼走了幾個小時了。

妮瓦麗斯嘴角勾起，雖然滿臉疲憊但還是露出十分自豪的表情：“我可是踏風而來。”

安霓挑眉一笑：“那可真不得了。”

“帶着我吧，我要去魯貝爾城找我父親！”

“回去吧，”安霓直接拒絕了，“你爺爺還在找你呢。”

“我有給我爺爺留信，我給他說了我要跟着你們去魯貝爾城找我父親！”妮瓦麗斯慌亂地解釋道。

“那你爺爺現在估計恨不得能把我生吞活剝了，”安霓擡腳上車，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趕緊回去，我沒空照顧你。”

“我求求你了，”妮瓦麗斯急忙跑上前抓住安霓的胳膊，聲音裡帶着哭腔，“我是真的想找我父親。”

“你既然有踏風的能力，完全可以自己去，路上走走歇歇，到魯貝爾城也就隻需要一天一夜。”

“可是我已經走不動了！”

安霓突然俯下身，雙手框住了她小小的肩膀，眼裡瞬間亮起紅光，死盯住她的眼睛，臉上挂着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你就不怕我把你賣了嗎？别忘了，我可是魔女，魯貝爾城的人販子可是很喜歡有魔法天賦的小法師呢。”

妮瓦麗斯被突如其來近距離的貼臉威懾吓住了，瞪大了眼睛呆站在原地。

安霓滿意地笑了下，轉頭看向車夫：“走吧。”說完，就擡腳上了馬車。

“不對…”妮瓦麗斯突然抵住門框，小聲喃喃道，“你不是壞人……”

“你不是壞人，我能感覺到。”妮瓦麗斯的眼眶蓄滿淚水，“今天早上他們又來找我爺爺了，求求你帶我去找我父親吧！”

“他們？”

“就是有一些穿着奇怪黑袍的人，他們隔三差五就來找我爺爺，我爺爺每次都趕他們走，但是他們還是總來。”

“今天早上他們又來了，我又打不過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