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魚細捂着額頭跪在了地上,他指縫中不斷流出的是血水。
“這樣的血流量,還是不夠……”山姝的手臂垂了下來。
此時此刻,她才清晰感受到了疼痛,從四肢蔓延到身體重心的疼痛,腫脹的似乎要爆炸的,讓人恨不得跳進岩漿瞬間死亡或是跳出冰川成為雕塑的感覺。她想要在整個空間奔跑,用其他的感官掩蓋這樣山崩海嘯般的疼痛。
太陽穴的位置時而脹大,時而縮小,山姝惡趣味地想着,自己該不會想那種爆漿的生物一樣化成碎片吧。
明天工作時間來到銀行的員工該怎樣看待這樣一地的紅色粉色的人體組織,啊不,他們一定會在進門前滑倒吧。
魚細發出低吼聲,他跌跌撞撞地再次站起,松開了手,額頭正中塌陷下去的那一塊頭骨森白可怖,隻是血液仍在流動,仿佛永遠止不住。
魚細沖了過來,似乎是抱着同歸于盡的決心,他伸出雙手集中精力,似乎勢要将山姝拿下。
容不得多想,山姝立刻舉起了錘子,既然事情已經到了這樣的地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而在這場決鬥中,赢家一定會改變的,拿到那枚功勳章的,隻可能是她山姝!
魚細的臉逐漸放大,每一滴血珠都清晰可見,他的面容也不斷扭曲,就像是扔進絞肉機後出貨口吐出的混沌。
就是現在——
驟然陷入漆黑,而後是白光,一切都消失了,山姝仍保持着手臂高舉的姿勢,隻是現在,她茫然地望向四周。
“您好,您的膠囊倉被終端停止,現在我無法為您提供服務,請您解除裝備準備離開。”膠囊的聲音現在顯得格外刺耳。
直到現在山姝才反應過來,自己是在模拟訓練室内完成應對魚細的挑戰,這是她第一次如此沉浸甚至忘記了現實與虛幻,在此之前,她總是清楚冷靜地知道自己所處何地,目的為何。
她頹喪地摘下了耳機和耳麥,手腕和腳腕上的綁帶自動松開了。
山姝用手背蹭了下額頭,汗珠密布,她的嘴唇顫了顫,那陣感覺似乎還慘留在上面。
她起身從座椅上離開,甩了甩手臂想要拜托那陣糟糕的感覺。隻是,□□上的感覺可以輕易拜托,而這次訓練在她心上刻下的烙印,恐怕很長一段時間都無法磨滅。
離開了這個小房間,山姝在大廳中間的沙發上坐了下來,周圍那陣香薰的氣味讓她的心情好受了一些。
現在的她打開了異能分局的通訊器,果然,最上面探出了幾條幾分鐘前來自宿憐的消息。
“還有二十分鐘到達目的地,到一樓入口處集合。”
“你怎麼跑去模拟訓練室了……連這樣的旅途間隙都不放過訓練的機會嗎,我承認了,你是比我還可怕的人了。”
隻有這兩條,山姝猜測,大約是宿憐直接強行中止了膠囊倉的運行,這樣可以讓自己脫離出來,有時間查看消息。
現在,山姝不能繼續休息了,盡管她的内心空落落的,一陣恍惚,但她必須提起精神前往下一個任務了。
現在她的腦子裡亂糟糟的,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阻止這些異血人被抓回灰星異能分局,想到異能分局,她又想到了還躲在冷藏室的那些孩子還有戚衡盈,又是一陣頭痛,為什麼自己有這麼多的事情需要解決,為什麼大家都在很努力的生存了,卻仍然要面對這樣多的危險,為什麼這世上不給他們一條活路。
現在山姝第一次想到了逃避,也許告訴宿憐自己的真實身份是來自深海星系的異能局搜查官,她會不會放自己離開。
當然不可以,那自己假冒周校的身份永遠沒有辦法解釋了,而且,她不能這麼放任這裡的事情繼續惡化。
若是有一天,灰星上的所有可憐孩子都被改造成了身體受損的短命人造異能者,她卻見死不救,她将無法原諒自己。而且,十火幫的人已經死了那麼多了,他們……雖然算是壞的組織,但是他們願意幫助那些異血人,暫時将他們列為幫手吧,既然是幫手,那就不能見死不救。
思考間,山姝已經調整好心情,面無表情——啊不,她現在滿臉結痂傷口的樣子根本沒有人能從她的臉上看出任何表情——地進入了升降梯。
弧形門自動打開了,她一眼看到了氣定神閑坐在沙發上的宿憐,還有戰戰兢兢立在兩旁的卻風和楚文緻。
“距離我給你發消息已經過去七分鐘了,不過既然你是在完成訓練,那我收回本想罵你的話。”宿憐看了眼時間,站起身掃視着整個空間,“你們還記得我的計劃吧?”
“記得。”幾人都這樣回答道。
“好,你來複述一下。”宿憐随手指了下傻站着的卻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