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祹吃了糖，發現其他人都沒吃，又把糖拿出來用手帕包着藏起來。

注意到他的小動作的兄弟們：咦，十二真埋汰。

不多久，又有人過來探望太奶奶，是宗室的人，皇阿瑪要讓他們在外面磕個頭就下去，太奶奶卻笑着說：“見見吧。趁着還能說說話。”

胤祹看見康熙的眼睛紅了。

傳宗室人進來的時候，他們這些小阿哥們，就被帶着離開了，出門時正好那些宗婦宗親王爺走進來，胤祹看見好多人臉上的表情都是沉重的。

忍不住歎口氣。

然後就感覺腦袋被人摸了摸。

胤祹擡頭：“四哥？”

胤禛說道：“歎氣什麼？”

十二弟從小就有點陰郁氣質，胤禛很擔心他長大後性子會越來越左，因此看見他不開心都會想着開導一下。

胤祹回頭看了眼慈甯宮，“我隻是覺得那些人都苦着臉，皇阿瑪和太奶奶看見都不會開心。”

“傻話。”胤祚不知何時走到了兩人身後。

胤祹：咦，你剛才不是跟八哥在一起嗎？

胤祚把胤祹的腦袋撥到前面去，“太奶奶病重，誰敢在皇阿瑪面前露出輕松歡快的臉色來？”

就是在皇阿瑪寵愛下長大不知别人疾苦的太子，這時候也都是一臉的沉重。

太皇太後自十一月病重，康熙無一日不守候在床邊，眼看吃藥不頂用，甚至還一步一步地走到天壇祭祀，甘願用自己的壽命換太皇太後多一日的留存。

胤祹聽六哥小聲地跟他講這些外面的事時，也很感觸。

“沒想到皇阿瑪他，還是個人。”

聽到他的小聲咕哝，胤祚直接被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你說什麼？”

看到六哥黑沉的臉，胤祹趕緊捂住自己的嘴然而，現在的手太小，他用兩隻手捂才捂住。

胤祚壓低聲音強調：“不能口無遮攔不能口無遮攔，我跟你說過多少遍了？”

胤祹點頭，在記了在記了。

好感度又－1。

都減這麼多回了，六哥對他的好感度是不是都到負數了，為什麼還要管他啊？

而且他說的是真心話，很少看見康熙好感度+0波動的胤祹，真的懷疑過康熙不是人。

正在這時，外面有了說話聲。

胤祚趕緊跑出去，代替宮女扶着已經快要臨盆的額娘回屋，看到額娘這麼辛苦，胤祚都忍不住勸額娘不用去慈甯宮那麼頻繁。

德妃笑了笑，“你還小，不懂得。”

萬歲爺那般敬重太皇太後，這時候所有人都争相表現，她怎麼能因為懷着身孕就不露面？時過境遷之後，難免會讓萬歲爺覺得她矯情。

胤祹在門口站了一會，沒有進去。

胤祚幫着額娘安排好一切之後，才發現十二又溜了，都三歲的人了，怎麼一點事情都不懂？就不知道進來說一聲額娘辛苦嗎？

裳嬷嬷從小廚房端了一些清爽的食物回來，笑道：“十二阿哥現在也懂事了呢，聽小廚房的說，這個酸辣雞皮湯就是十二爺讓小廚房給您做的。”

德妃很欣慰。

胤祚稍微滿意，總算是沒有蠢到家。他很清楚太皇太後撐不到年後，接下來的幾天就吩咐小廚房換着花樣給額娘做葷食。

額娘不比别人，肚子裡懷着一個，這段時間不多吃點好的，到太皇太後的葬禮時恐怕撐不過去。

不過為了讓太皇太後多活幾年，胤祚也不是什麼都沒做，他知道民間有個叫葉天士的名醫，一年前就在一個很适合的場合下讓皇阿瑪将這個人召到太醫院聽用。

沒想到太皇太後生病的時間還是和前世相差無幾。

年底，在胤祚記憶中那個時間又推後了兩天的深夜，皇宮内響起了喪鐘，鐘聲将睡夢中的他吵醒，隻覺頭皮一陣又一陣的發麻。

難道到最後，什麼也改變不了嗎？

*

胤祹随着大溜跪在哥哥弟弟們中間，周圍是一片哭聲，最前面的靈堂前，皇阿瑪哭得眼淚鼻涕都流了下來。

胤祹悄悄地觀察了好幾眼，這輩子的爹，比他前世的爸好一些，前世他爺爺死的時候，他爸就是屬于幹哭不掉淚那種。

不像這輩子的爹這麼心軟。

胤祹有點放心，以後就算不讨喜，應該也不會挨打。

正出神，左邊的大腿被掐了一下，胤祹皺眉看過去，讨厭的六哥滿臉淚的同時還滿臉的嚴肅，聲音極低：“哭。”

胤祹：在哭了在哭了。

他剛才被周圍的氣氛感染已經哭過一輪了，這不是哭得沒眼淚了嗎？總得讓人歇歇吧。

再說他關于太奶奶的記憶很少，想感情豐沛地哭也哭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