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叙言用鑷子夾着棉球，小心翼翼地給謝清安手臂上的傷口消毒。醫務室空無一人，午後的陽光透過百葉窗在地上投下條紋狀的陰影，随着窗外樹枝的搖曳而微微晃動。
"嘶——"謝清安倒吸一口冷氣，肌肉不自覺地繃緊。
"活該。"溫叙言嘴上這麼說，手上的動作卻更加輕柔，"誰讓你單獨行動的？"
謝清安用沒受傷的右手撥弄溫叙言垂落的額發："擔心我？"
溫叙言拍開他的手，耳尖卻悄悄紅了。他專注地包紮着傷口，指尖偶爾擦過謝清安的皮膚，引起一陣微妙的戰栗。
"好了。"溫叙言打了個漂亮的結，擡頭正對上謝清安灼熱的目光，頓時語塞，"你...别這樣看我。"
謝清安輕笑，突然傾身向前："那怎麼看？這樣？"他的鼻尖幾乎碰到溫叙言的，呼吸交錯間帶着薄荷糖的清涼。
溫叙言猛地後仰，差點從椅子上摔下去。謝清安大笑着拉住他，卻牽動了傷口，笑容頓時扭曲成龇牙咧嘴的表情。
"笨蛋。"溫叙言忍不住也笑了，氣氛輕松了些。他正色道："說真的，機密檔案室比化學樓危險多了。鄭毅已經注意到我們了。"
謝清安轉動着手臂測試繃帶的松緊，眼神變得銳利："所以才要盡快行動。"他從書包夾層抽出一張皺巴巴的圖紙，"我搞到了檔案室平面圖。"
溫叙言瞪大眼睛："你從哪——"
"程野表哥在後勤部。"謝清安狡黠地眨眨眼，"今晚保安交接班有十五分鐘空檔，監控系統每周三晚上十點會自動重啟，需要三十秒。"他指着圖紙上标紅的位置，"機密區在這裡，需要門禁卡。"
溫叙言咬住下唇。理智告訴他這太危險，但謝清安手臂上的傷口提醒着他，真相已經近在咫尺。"門禁卡怎麼解決？"
謝清安變魔術般從口袋掏出一張卡片："借用了一下林主任的。"
"你偷——"
"暫時借用。"謝清安糾正道，把卡片收好，"放學後你先回家，晚上九點半在老地方碰頭。"
溫叙言搖頭："我和你一起去。"
"太危險了。"
"所以才不能讓你一個人。"溫叙言罕見地固執，手指無意識地絞着衣角，"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安全。"
謝清安靜靜看了他幾秒，突然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好吧。不過要聽我指揮，學霸同學。"
放學鈴響起時，天空開始飄雨。溫叙言站在走廊窗前，看着雨滴逐漸密集，在玻璃上蜿蜒成透明的小溪流。他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是謝清安發來的信息：【别忘了帶改裝手電，還有，多穿件衣服。】
溫叙言回複了個點頭的表情，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他摸了摸書包側袋裡的手電——那是謝清安去年送他的生日禮物，外殼上刻着一個小小的∞符号。
"溫叙言？"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林主任不知何時站在了他身後，金絲眼鏡後的眼睛微微眯起，"這麼晚還不回家？"
溫叙言的手指瞬間冰涼："我...在等雨小一點。"
林主任的目光在他臉上停留了幾秒，突然問道："聽說你和謝清安走得很近？"他從公文包裡抽出一個文件夾，"那孩子最近在打聽一些...不該打聽的事。"
文件夾打開，裡面是幾張複印的檔案查閱記錄——全是謝清安近一個月來在圖書館和普通檔案室查詢過的資料，全部與2009年的實驗事故有關。
溫叙言喉嚨發緊："他隻是...對科學史感興趣。"
"是嗎？"林主任合上文件夾，突然壓低聲音，"有些過去的事，最好讓它過去。"他轉身離開前，意味深長地補充，"特别是對你們這樣有前途的學生來說。"
直到林主任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溫叙言才長舒一口氣。他顫抖着掏出手機，給謝清安發了條消息：【林主任知道我們在調查，剛才警告我了。】
謝清安回複得很快：【他參與度比我們想的深。今晚更要來了，九點半，别遲到。】
雨越下越大。溫叙言撐着傘站在廢棄實驗樓門口，水珠從傘骨滑落，在他腳邊彙成一個小水窪。九點二十五分，一個黑影從雨幕中快步走來。
謝清安渾身濕透，頭發貼在額前，卻笑得燦爛："等久了？"他甩了甩頭發上的水珠，從懷裡掏出一個防水袋，"給，幹衣服。"
溫叙言接過還帶着體溫的袋子，心頭一熱："你呢？"
"我習慣了。"謝清安脫下滴水的校服外套，隻穿着一件黑色T恤，"走吧，時間剛好。"
他們貼着牆根向行政樓移動，借着雨聲掩蓋腳步聲。行政樓側門的鎖已經年久失修，謝清安用一根鐵絲三秒就撬開了。溫叙言跟在他身後，潮濕的空氣中彌漫着灰塵和舊紙張的氣味。
"監控重啟倒計時兩分鐘。"謝清安看了眼手表，拉着溫叙言蹲在樓梯拐角處，"保安十點整會巡邏到三樓，我們有十二分鐘進入機密區。"
溫叙言點點頭，手心滲出細密的汗珠。謝清安似乎察覺到了他的緊張，在黑暗中準确握住了他的手，拇指輕輕摩挲他的腕骨。
"别怕。"謝清安的氣息拂過他耳畔，"跟着我。"
監控屏幕突然熄滅的瞬間，兩人如離弦之箭沖向四樓。謝清安在前方探路，時不時回頭确認溫叙言跟上。到達機密檔案區門前，謝清安掏出林主任的門禁卡，綠燈亮起的瞬間，溫叙言仿佛聽到了自己震耳欲聾的心跳聲。
"三十秒。"謝清安拽着他閃進門内，"快找W開頭的編号。"
機密檔案室比想象中小，隻有四排金屬架，但每個架子都上着鎖。溫叙言迅速掃視标簽，在最後一排底部發現了"W"字樣的分區。
"這裡！"他壓低聲音呼喚，卻聽到謝清安急促的"噓"聲。
腳步聲從走廊傳來，手電光掃過門上的玻璃窗。溫叙言屏住呼吸，和謝清安一起緊貼牆壁。保安在門前停留了幾秒，似乎在檢查門鎖，最終腳步聲漸漸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