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野接過手機檢查通話記錄:"果然是鄭毅指使的。"他翻出醫藥箱——自從上次受傷後他就随身帶着,"先處理傷口。"
溫叙言接過消毒水,小心翼翼地清理傷口。謝清安的肌肉在觸碰下繃緊,但一聲不吭。傷口不深,但很長,像是被什麼利器劃傷。
"他們發現我們了。"謝清安咬着牙說,"不是普通保安...訓練有素。"
"鄭毅雇的打手?"程野猜測。
謝清安點頭:"至少兩個。我甩掉一個,另一個..."他看向溫叙言懷裡的金屬盒,"重要的是東西保住了。"
溫叙言包紮好傷口,手指不自覺地撫過謝清安濕漉漉的頭發。謝清安抓住他的手腕,輕輕捏了捏:"我沒事。"
"現在怎麼辦?"程野打破短暫的沉默,"我們有了證據,但鄭毅的人已經盯上我們了。"
謝清安檢查着U盤:"先看看裡面有什麼。"他接過程野的電腦,插入U盤,"需要密碼...試試我父親常用的那個。"
屏幕閃爍幾下,解鎖成功。裡面有幾個文件夾,最大的是一個視頻文件。謝清安點擊播放,畫面晃動了幾下,然後出現了謝父疲憊但溫和的面容。
"清安,如果你看到這個,說明我的擔憂成真了。"視頻裡的謝明遠坐在實驗室裡,背景正是舊實驗樓的地下室,"W樣本的研究已經成功,但鄭毅和長青制藥要求我銷毀所有數據。他們想壟斷抗癌藥市場..."
視頻詳細記錄了實驗過程和結果,以及鄭毅多次威脅的錄音片段。最關鍵的一段是在視頻最後:"我藏了一些原始樣本在通風管道。如果...如果我遭遇不測,這些證據足以證明W樣本的價值,以及..."畫面突然晃動,謝父警覺地看向門口,"有人來了。記住,清安,真相永遠值得追尋。"
視頻戛然而止。三人沉默地坐着,隻有雨水敲打鐵皮屋頂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工廠裡。
"這足夠證明鄭毅的罪行了。"程野最終打破沉默,"但怎麼曝光?媒體可能被收買,警方也不一定可靠..."
謝清安沉思片刻:"張教授。"
"你父親那位同事?"溫叙言想起之前的計劃,"但他可靠嗎?"
"下周他會在國際藥學年會上做主題演講。"謝清安說,"如果我們能把證據給他..."
程野打了個響指:"全球直播!鄭毅和長青制藥沒法收買所有媒體!"
溫叙言擔憂地看着謝清安的手臂:"但在這之前,我們必須保證證據安全...和我們自己的安全。"
謝清安剛要回答,程野的手機突然響起警報。他看了一眼屏幕,臉色驟變:"有人追蹤到這兒了!信号距離...不到五百米!"
三人迅速收拾東西。謝清安将U盤和試管分開藏好,筆記本則塞進防水袋貼身攜帶:"分開走。程野,你帶溫叙言從後門走。我引開他們。"
"不行!"溫叙言抓住他的手臂,"你受傷了!"
謝清安的眼神柔和下來,輕輕碰了碰溫叙言的臉頰:"我跑得最快,記得嗎?"他轉向程野,"照顧好他。"
沒等溫叙言再反對,謝清安已經沖進雨幕中。幾分鐘後,遠處傳來喊叫聲和奔跑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走吧。"程野拉住溫叙言,"相信他。"
他們從工廠後門溜出,沿着河邊小路艱難前行。雨勢稍減,但天色已完全暗下來。溫叙言的心跳快得發疼,金屬盒在他懷中仿佛有千斤重。
"他會沒事的,對吧?"溫叙言忍不住問,聲音在雨中幾乎聽不見。
程野沒有立即回答,隻是加快了腳步:"我們先去安全屋——我表哥的舊公寓,沒人知道那兒。"
安全屋是一間狹小的一居室,堆滿了電子設備和零食包裝袋。溫叙言坐在窗邊,盯着手機屏幕,祈禱謝清安的消息出現。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麼長。
三小時後,當溫叙言幾乎要崩潰時,門鈴響了。程野警惕地查看監控,然後長舒一口氣:"是他。"
謝清安渾身濕透地站在門口,嘴唇因失血而蒼白,但眼睛亮得驚人。溫叙言沖過去抱住他,感受到對方冰冷的氣息和劇烈的心跳。
"甩掉了..."謝清安喘息着說,"暫時..."
程野遞來幹毛巾和熱茶:"他們看到你的臉了嗎?"
謝清安搖頭:"但我認出其中一個...是鄭毅的司機。"
溫叙言幫謝清安脫下濕外套,發現傷口又開始滲血。他沉默地取出醫藥箱重新包紮,手指克制不住地顫抖。
謝清安握住他的手:"我沒事,真的。"
溫叙言突然擡頭,眼眶發紅:"你總是這樣...總是沖在最前面,從不考慮...考慮..."他的聲音哽住了。
謝清安愣住了,随後輕輕将額頭抵在溫叙言的肩上:"對不起。"簡單的三個字,卻讓溫叙言的心髒漏跳一拍。
程野識趣地躲進廚房"找吃的",留下兩人獨處。狹小的客廳裡,隻有雨水敲打窗戶的聲音和彼此的呼吸。
"我害怕。"溫叙言終于低聲承認,"怕你像你父親一樣..."
謝清安的手指穿過溫叙言的指縫,緊緊相扣:"我不會。我保證。"他擡起臉,雨水和血迹在臉頰上留下蜿蜒的痕迹,"有你在等我回來。"
溫叙言再也忍不住,傾身吻上謝清安的唇。這個吻帶着雨水和血的鹹澀,還有說不盡的恐懼與眷戀。謝清安回應着,手指深深插入溫叙言的發間。
"咳咳...抱歉打擾..."程野的聲音從廚房門口傳來,兩人迅速分開,"但我剛收到一條消息...你們應該看看。"
他的手機屏幕上顯示一條匿名短信:【林重傷住院。鄭知道你們有證據。明天别去學校】。
三人面面相觑,空氣瞬間凝固。
"林主任..."溫叙言想起那天在儲藏室林主任複雜的表情。
謝清安的表情變得冷硬:"鄭毅在清理知情者。"他站起身,傷口似乎已經感覺不到疼痛,"我們得加快計劃了。張教授下周幾的演講?"
"下周二上午。"程野查看着日程,"但學校那邊..."
"不去了。"謝清安斬釘截鐵地說,"從現在開始,我們專心準備證據。程野,能聯系上張教授嗎?"
程野點頭:"我試試。不過..."他猶豫了一下,"我們可能需要更多幫助。"
溫叙言突然想到一個人:"我表姐...她在市電視台工作。如果我們需要媒體支持..."
謝清安的眼睛亮了起來:"可靠嗎?"
"她去年曝光了那起醫療醜聞。"溫叙言點頭,"有正義感。"
計劃逐漸成形。程野負責聯系張教授并整理電子證據;溫叙言聯系表姐安排媒體支持;謝清安則研究如何安全抵達演講會場。窗外,雨聲漸歇,但更大的風暴正在醞釀。
夜深了,程野堅持守第一班夜。溫叙言和謝清安擠在狹小的沙發上,分享一條薄毯。謝清安的體溫透過單薄的T恤傳來,穩定而真實。
"睡吧。"謝清安輕聲說,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梳理着溫叙言的頭發,"明天還有很多事。"
溫叙言點點頭,卻不敢閉眼。他怕一覺醒來,謝清安又會消失在那危險的雨夜裡。仿佛察覺到他的擔憂,謝清安輕輕哼起一首不成調的曲子——那是他們第一次在天台看星星時,溫叙言随口提起的童年搖籃曲。
在熟悉的旋律中,溫叙言終于放松下來。半夢半醒間,他感覺謝清安的唇輕輕碰了碰他的額頭,和一個近乎呢喃的承諾:"等這一切結束...我們去看仙女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