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野冒險穿過學校圍牆的缺口，雨水順着他的發梢滴落，打濕了衣領。他蹲在灌木叢後，警惕地觀察着四周。圖書館的側門就在二十米外，但兩個保安正在附近巡邏。

手機再次震動，這次是一條加密信息：【圖書館東側配電室窗戶沒鎖，監控已幹擾，你有90秒。——夜莺】

程野皺眉，不确定是否該相信這個神秘女孩。但時間緊迫，他決定賭一把。趁着保安轉身的瞬間，他貓着腰快速移動到配電室旁，果然發現一扇微微開着的窗戶。

擠進狹窄的窗口後，程野發現自己站在一堆電纜和配電箱之間。昏暗的應急燈下，灰塵在空氣中漂浮。他輕輕關上窗戶，耳朵貼在門上聽着外面的動靜。

确認安全後，程野摸索着向地下室前進。樓梯間的感應燈壞了，他隻能靠手機屏幕的微光照明。下到地下一層，潮濕的黴味撲面而來。這裡堆滿了淘汰的桌椅和舊書，蜘蛛網在角落裡織成白色的網。

突然，遠處傳來門軸轉動的吱呀聲。程野迅速關掉手機屏幕，屏住呼吸躲在一個檔案櫃後面。手電筒的光束掃過走廊，伴随着沉重的腳步聲。

"明明檢測到信号是從這邊傳來的..."一個男聲嘟囔着。

"再找找，老闆說那小子可能來取東西。"另一個聲音回應。

程野的心跳如擂鼓，額頭滲出冷汗。他慢慢後退，卻不小心碰倒了一摞舊雜志。在寂靜的地下室，這聲響如同爆炸。

"那邊！"

光束立刻轉向他的方向。程野轉身就跑，在迷宮般的儲物架間穿梭。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他拐過一個轉角，突然被一雙手拽進了一個小房間。

"噓——"夜莺捂住他的嘴，另一隻手迅速鎖上門。透過門上的小窗，他們看到兩個保安跑過。

"你怎麼在這裡？"程野壓低聲音質問。

夜莺松開手，指了指天花闆角落的煙霧探測器："我改裝過，能接收運動傳感器信号。"她調出手表上的微型顯示屏，上面是地下室的平面圖，兩個紅點正在移動，"他們暫時找不到這裡。"

程野這才注意到房間中央有一個老式保險櫃，正是謝清安提到的那種。"密碼是我骨折那天的日期？"他半信半疑地問。

"試了才知道。"夜莺聳聳肩，"快點，幹擾隻能維持十分鐘。"

程野蹲在保險櫃前，輸入"0923"——那是他在籃球比賽中摔斷腿的日子。櫃門發出輕微的咔哒聲，開了。

裡面除了一疊文件，還有一個密封的試管，标簽上寫着"W-7"。程野倒吸一口冷氣——這是真正的W樣本！謝清安和溫叙言帶走的是假貨。

"他們早就計劃好了..."程野喃喃道，突然明白了為什麼謝清安堅持要他保管這個金屬盒。這是雙重保險，連他和溫叙言都被蒙在鼓裡。

夜莺快速翻閱文件，停在一頁上："這是原始實驗數據...鄭毅篡改了公開發表的所有結果。"她指着幾處關鍵數據，"看這裡，W樣本的實際毒性是上報值的二十倍。"

程野的胃部一陣絞痛。如果這種藥物上市...

突然，夜莺的手表發出尖銳的警報聲。"他們破解了幹擾！"她迅速把文件塞進程野的背包，"從通風管道走，通向鍋爐房出口。"

"一起走！"程野抓住她的手腕。

夜莺掙脫開來："我得引開他們，否則我們都出不去。"她從口袋裡掏出一個U盤，"這裡面有鄭毅和董事會的所有往來郵件，證明他們早就知道副作用。把它交給張教授。"

門外，腳步聲再次逼近。夜莺推着程野往通風口去："快走！"

程野爬進狹窄的通風管前最後回頭看了一眼。夜莺站在門邊，手裡拿着一個小型裝置。她沖程野點點頭，按下按鈕。下一秒，整個地下室的燈光熄滅了。

在黑暗的通風管道中爬行了仿佛一個世紀後，程野終于從鍋爐房的後窗翻出。雨已經停了，但夜風刺骨。他剛跑出幾步，圖書館方向就傳來警報聲，随後是雜亂的喊叫聲。

程野躲在校醫室後面的樹叢裡，顫抖着撥通了謝清安留下的緊急聯系人号碼。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但傳來的不是謝清安的聲音。

"程野？"溫叙言的聲音透着疲憊，"謝清安被帶走了。我們在杭州站剛下車就被...等等，你怎麼知道這個号碼？"

程野的血液瞬間凝固："什麼？被誰帶走了？"

"穿着警服的人，但我懷疑是鄭毅的人僞裝的。"溫叙言的聲音壓得更低，"謝清安把手機塞給了我，讓我聯系這個号碼...我以為是你。"

程野的大腦飛速運轉。如果謝清安被捕，那麼安全屋可能也不安全了。他必須找個地方藏起來，直到張教授的演講。

"聽着，溫叙言，"程野盡量保持冷靜，"你現在在哪？安全嗎？"

"我在...一個朋友家。"溫叙言含糊地回答，"但我覺得有人跟蹤我。程野，到底發生什麼了？為什麼警察會..."

"那不是真正的警察。"程野打斷他，"你現在立刻關掉手機，找個公共場所待着，人多的地方。明天中午12點，在西湖文化廣場的音樂噴泉旁等我。"

挂斷電話後，程野删除了通話記錄。他看了看表——淩晨3:17。距離張教授的演講還有不到36小時，而他已經成了被追捕的對象。

背包裡的W樣本和文件沉甸甸的，仿佛随時會爆炸。程野深吸一口氣，決定前往最後一個安全地點——他外公在郊區的老房子。那裡沒人知道，連謝清安都沒告訴過。

穿過校園時，程野看到更多保安在巡邏。他貼着牆根的陰影移動，突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我确定他還在校園裡。"是黑夾克男人的聲音，"監控顯示他沒從任何大門出去。"

程野屏住呼吸，慢慢後退。就在這時，他的手機突然亮了起來——一條新消息。在黑夜裡，屏幕光如同燈塔。

"那邊！"

程野轉身就跑，身後傳來雜亂的腳步聲。他翻過一堵矮牆，鑽進學校後山的小路。樹枝抽打着他的臉和手臂，但他顧不上疼痛。追兵的聲音越來越近，前方卻突然沒路了——一道三米高的鐵栅欄擋住了去路。

程野回頭看了一眼，手電筒的光束已經逼近。他咬咬牙，開始攀爬栅欄。右腿的傷處傳來尖銳的疼痛，但他強迫自己繼續向上。就在他即将翻越頂端時，一隻手抓住了他的腳踝。

"抓到你了，小子！"黑夾克男人獰笑着。

程野猛地一蹬，鞋底重重踹在對方臉上。男人吃痛松手，程野趁機翻過栅欄，但落地時沒站穩，重重摔在地上。

他掙紮着爬起來，一瘸一拐地繼續跑。前方是一條公路，偶爾有車輛駛過。程野沖到路中間，拼命揮手攔車。

一輛貨車急刹停下，司機探出頭罵道："找死啊！"

"求求你，"程野喘着粗氣，"有人追我..."

司機猶豫了一下，看到程野身後樹林裡晃動的手電光，迅速打開車門："上來！"

貨車駛離的瞬間，程野透過車窗看到黑夾克男人沖出樹林，憤怒地揮舞着手臂。他癱坐在座位上，這才發現自己的手掌全是血，可能是爬栅欄時劃傷的。

"孩子，你惹上什麼麻煩了？"中年司機擔憂地問，"要不要報警？"

程野虛弱地搖搖頭："不用...謝謝您。能把我送到青山鎮嗎？"

兩小時後，貨車停在一棟老舊的二層小樓前。程野再三道謝後下車，警惕地觀察四周。這個時間，小鎮還在沉睡中，街上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