鑰匙藏在門廊的花盆底下，程野顫抖着手打開門鎖。屋裡彌漫着灰塵和黴味，但至少是安全的。他鎖好所有門窗，拉上窗簾，才允許自己癱倒在沙發上。

背包裡的證據完好無損。程野取出W樣本，對着晨光觀察。無色透明的液體看起來如此無害，卻隐藏着如此巨大的罪惡。他小心地将其放回特制容器，然後檢查夜莺給的U盤。

電腦開機後，程野插入U盤。裡面除了郵件證據，還有一個加密文件夾，标注着"給程野"。輸入生日密碼後，一段視頻開始播放。

夜莺出現在畫面中，背景似乎是她的安全屋："如果你看到這個，說明情況已經失控了。"她的表情異常嚴肅，"鄭毅不僅篡改了數據，他還...等等。"

視頻中的夜莺突然轉向門口，畫面劇烈晃動，随後是撞擊聲和喊叫聲。視頻最後定格在一隻戴着手套的手伸向鏡頭的畫面。

程野的胃部一陣絞痛。夜莺可能已經遭遇不測，而謝清安被捕，溫叙言被追蹤...現在隻剩下他一個人了。

窗外，天色漸亮。程野看了看表——上午8:23。距離與溫叙言約定的見面時間還有三個多小時，距離張教授的演講還有不到30小時。

他必須做出決定：是冒險去見溫叙言，還是獨自帶着證據前往演講會場？前者可能是個陷阱，後者則意味着抛棄可能處于危險中的同伴。

程野的目光落在書架上外公的老照片上。照片中的老人穿着白大褂，正在實驗室裡工作。他突然想起外公常說的一句話："科學家的良心比實驗結果更重要。"

深吸一口氣，程野做出了決定。他拿出手機，撥通了溫叙言的号碼。

程野撥通了溫叙言的電話，但響了很久都沒人接聽。就在他準備挂斷時，電話突然被接通了，但傳來的卻是一個陌生的男聲：

"程野是吧？你朋友現在在我們手上。"

程野的血液瞬間凝固。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你們是誰？溫叙言在哪？"

"想要你朋友安全，就把你手上的東西帶來。"對方冷冷地說，"中午12點，一個人來西湖文化廣場的地下停車場。别耍花樣，我們盯着你呢。"

電話突然挂斷。程野握着手機的手微微發抖，額頭滲出冷汗。這顯然是個陷阱，但如果他不去，溫叙言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他看了看時間——上午9:15。距離約定時間不到三小時，而從青山鎮到市區至少需要一小時車程。

程野迅速行動起來。他先檢查了W樣本和U盤，确保它們被妥善藏在身上。然後從外公的老衣櫃裡找出一頂鴨舌帽和一副黑框眼鏡作為僞裝。最後，他在廚房抽屜裡找到一把小水果刀，小心地别在腰間。

出門前，程野猶豫了一下，還是拿出手機發了一條加密信息：【溫叙言被抓，對方要求中午用證據換人。我決定赴約，但會把真證據藏好。如果我沒回來，真證據在青山鎮老宅書房《本草綱目》第三冊夾層。——程野】

他将這條信息設置了定時發送，收件人是謝清安的備用郵箱。如果一切順利，他可以在發送前取消；如果出了意外，至少證據不會丢失。

程野搭上了開往市區的大巴。車上人不多，他坐在最後一排，警惕地觀察着周圍的乘客。一個戴着口罩的中年男人時不時瞥向他，讓程野的神經繃得更緊。

大巴駛入市區時，程野提前兩站下了車。他鑽進一條小巷，七拐八繞地确認沒人跟蹤後，才打車前往西湖文化廣場。

11:40，程野站在廣場邊緣的樹蔭下，觀察着周圍環境。音樂噴泉周圍遊人如織，但地下停車場的入口處站着兩個穿黑衣的男子，明顯是在把風。

程野深吸一口氣，摸了摸腰間的"假證據"——一個外觀相似的U盤，裡面隻存了些無關緊要的文件。真證據被他分開藏在了身上不同的地方。

11:55，程野壓低帽檐，走向停車場入口。那兩個黑衣人立刻注意到了他，其中一人對着耳機說了什麼。

"程野？"一個黑衣人上前攔住他。

程野點點頭。對方粗暴地搜了他的身，拿走了手機和腰間的假U盤。

"跟我來。"黑衣人拽着他的胳膊往裡走。

地下停車場燈光昏暗，空氣中彌漫着機油和灰塵的味道。他們走到最底層的一個角落，那裡停着三輛黑色SUV。溫叙言被綁着坐在其中一輛的後備箱裡，嘴上貼着膠帶，額頭有血迹。

"溫叙言！"程野想沖過去，卻被一把拉住。

一個穿西裝的中年男人從車裡走出來，程野立刻認出他是鄭毅的助理李明。

"東西呢？"李明冷笑着問。

程野掏出假U盤："在這裡。放了他。"

李明接過U盤，遞給旁邊的技術人員檢查。幾分鐘後，技術人員搖搖頭："是假的，裡面什麼都沒有。"

李明臉色驟變，一把揪住程野的衣領："小子，你找死是吧？"

就在這時，停車場突然響起刺耳的警報聲，所有燈光同時熄滅。黑暗中，程野聽到溫叙言發出悶哼聲，接着是重物倒地的聲音。

"快跑！"一個熟悉的女聲在耳邊響起。程野感覺有人塞給他一把車鑰匙，"B區23号車位，白色轎車！"

是夜莺！程野來不及多想，趁着混亂摸到溫叙言身邊，扯掉他嘴上的膠帶，用水果刀割斷繩子。

"能走嗎？"程野低聲問。

溫叙言虛弱地點點頭。兩人跌跌撞撞地向B區移動，身後傳來打鬥聲和喊叫聲。

找到白色轎車後，程野迅速發動車子。就在他們即将駛出停車場時，一個黑影突然從側面撲來，擋風玻璃被砸出一個裂紋。

"抓緊！"程野猛踩油門，車子沖出了停車場。

陽光刺眼地照進來，程野這才發現溫叙言臉色蒼白，右臂不自然地彎曲着。

"你骨折了？"程野焦急地問。

"沒事...先離開這裡..."溫叙言咬着牙說。

程野看了看後視鏡，暫時沒有追兵。他撥通了夜莺留下的号碼："我們出來了，你在哪？"

"别管我，按原計劃進行。"夜莺的聲音斷斷續續，背景音很嘈雜，"張教授的演講...必須按時...嘟嘟..."

電話突然中斷。程野和溫叙言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決意。

"去會場。"溫叙言說，"我們必須把證據交給張教授。"

程野點點頭，調轉車頭向國際會議中心駛去。距離演講開始還有不到24小時，而他們手上的證據，足以摧毀鄭毅和長青制藥的陰謀。

但程野心裡清楚，真正的危險才剛剛開始。鄭毅絕不會輕易放過他們，而他們甚至不知道謝清安和夜莺現在是死是活。

車窗外的城市景色飛速後退，程野握緊方向盤，在心中默默發誓：無論付出什麼代價，他都要讓真相大白于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