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白色背影顯得格外可恨,陳清焰真想沖陳英大喊一句“我就是恨你!”
陳英都不聽陳清焰說話,又何況心聲呢。
見陳英背影依舊挺拔,隻不過不會再是幼時仰望那種望塵莫及的背影,她現在隻覺得陳英不可理喻。
侍應生送來紙袋,見顧客離開,呆呆轉頭對上陳清焰冷淡的目光,陳清焰伸手,示意侍應生将打包好的咖啡拿來。
紙袋落到手心,地心引力帶着咖啡香氣下墜,陳清焰再沒看桌面上的熱可可一眼。
酒店旋轉門将一整個圓心分割成均等的三份,在大堂大理石地面上折射出錯落的碎光,夏厮羽站在休息區沙發旁,透着玻璃觀察隔壁的咖啡店,奈何角度刁鑽,隻能看見反光的玻璃。
探頭探腦,實在好奇,夏厮羽甚至想跑去咖啡店一探究竟。
聽見熟悉的腳步聲,夏厮羽緩緩轉身,見陳清焰一身焰火被澆滅,肩膀塌着,表情也不好看,便知道情況不好。
陳清焰遞過棕色牛皮紙袋,表面印着設計獨特的咖啡店logo,香氣濃郁,夏厮羽不明所以,但還是接過手。
“我媽請你喝的咖啡。”陳清焰等夏厮羽接過紙袋,垂眸問夏厮羽:“餓嗎?”
夏厮羽心想,現在是晚上七點十分,如果現在喝咖啡,晚上起碼要淩晨一兩點才睡得着,但是阿姨的心意,也不好拒絕。
“裡面還有一份蛋糕。”陳清焰擡頭,似乎是整理好情緒,隻是面上情緒仍舊淡淡。
“你們吵架了?”夏厮羽知道最好不要多餘過問,但對朋友噓寒問暖應該是最基礎的事情。
陳清焰搖頭,目光落在紙袋上的白色大象圖案,說:"吵架也需要對面參與,隻是我們在互相冷暴力對方罷了,誰也不想讓彼此好過。"
俗話說交淺言深,那深交是不是就言淺,過問太多也解決不了,夏厮羽沒預見陳清焰如此坦白,手不受控制,捏緊褲縫邊,隻好說:“不要太生氣了。”
“我不生氣。”陳清焰淺皺眉,換種表達:“與其說是生氣不如說是......算了。”
夏厮羽以為是跟她說“算了”,吐出一句傻傻的:“啊?”
“隊長,你會永遠對一個人抱有期待嗎?”陳清焰先是被逗笑,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嘴角提起兩毫米那種,話題陡然一轉,夏厮羽愣住片刻,開始組織語言。
“這個......這個不好說吧。有些人沒有期待的必要,但有些人,感覺是沒辦法的事。”夏厮羽不知道繼續說什麼,便閉上嘴巴。
陳清焰像是自嘲一樣,笑得比哭難看一點,說:“是啊,沒辦法的事,誰讓她是我媽呢。”
其實夏厮羽想問有什麼前愁舊恨能讓陳清焰這個情緒淡人表現出如此沒辦法的模樣,陳清焰和陳清馳看起來關系不錯,那問題不出現在姐妹兩人之間,陳清焰離開兩年會不會跟阿姨有關系呢?
跟着陳清焰走近電梯,夏厮羽在電梯上行過程中,偶爾失重的感受加上透支的心神,實在沒腦子繼續思考。
這段時間從門口分離越來越難舍難分,夏厮羽站在自己門前,覺得腳底闆長釘子,一顆心總是不聽話往對門飄,想起兩人中間就隔着一米五的過道,自己一個人在房間裡上演悲歡離合,提起嘴角,夏厮羽搖搖頭。
踏進房間,關門前,對着即将關門的陳清焰,說:“晚上一起吃飯嗎?我先洗個澡。”
陳清焰手頓住,眼神也閃過一絲訝異,不懂夏厮羽的節奏,隻木着臉點頭。
“你決定吃什麼吧,我洗澡今天可能有點慢,等我哦。”說完,夏厮羽迅速關上房門,心髒砰砰直跳,長舒口氣走進衛生間,鏡子燈帶照出一張清晰泛紅的臉。
夏厮羽伸手戳戳鏡子裡自己的臉頰,暗罵一聲慫蛋。
那邊陳清焰坐進椅子裡,左思右想,拿出礦泉水,喝兩口放下,有點忙的樣子,點開外賣軟件,将晚飯類型看了個遍。
這個油那個鹹,像是高考數學最後一道題做閱讀理解,陳清焰忽然就連“解”都不會寫了。
被陳英打亂的情緒好了許多,陳清焰最終點了一家輕食,隊長挺喜歡吃酸奶碗的,特别愛吃裡面的草莓樹莓幹,便多加了一份小料。
迅速去衛生間洗了個澡,猶豫半天要不要洗頭,如果洗頭的話順勢就可以讓隊長給她吹頭發,但隊長今天太累了,還是乖乖收拾好自己等隊長過來一起吃晚飯吧。
夏厮羽雖然說時間可能有點久,其實也不過四十分鐘,穿着卡通貓睡衣,捧着一碗洗好的水果就走到對門。
擡手敲門不過兩秒,陳清焰等候多時,一個箭步沖過來将門打開,看見夏厮羽身上的卡通貓睡衣眼前一亮,低頭看自己身上的睡衣,暗自偷笑。
隻不過在夏厮羽面前笑得太明顯,夏厮羽輕咳一聲,說:"來跟隊員吃飯,特請批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