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呢?”
“你以為我為什麼在這裡?”
“為什麼管你補課?”
“為什麼…要回來?”
三個“為什麼”,如同三記重錘,沒有甜膩的情話,卻比任何告白都更加直擊靈魂!每一個“為什麼”後面,都承載着那些陸燃不敢細想的、林霁為他打破的原則、付出的代價和承擔的重量!
陸燃的身體猛地僵住!覆蓋在眼睛上的微涼手掌,耳邊那平靜卻蘊含着驚濤駭浪的話語…巨大的震驚和難以置信的狂喜如同電流般瞬間貫穿了他的四肢百骸!血液瘋狂地湧向頭頂,心髒在胸腔裡瘋狂擂鼓,幾乎要撞碎肋骨跳出來!
他…他是什麼意思?!
他是說…他是說…?!
陸燃猛地想擡起頭,想扒開林霁的手,想看清他此刻的表情,想确認自己是不是在做夢!但林霁覆在他眼睛上的手很穩,帶着一種安撫和不容掙脫的力道。
“别動。” 林霁的聲音依舊很平靜,甚至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無奈?他微微傾身,額頭輕輕地、極其短暫地抵在了陸燃汗濕滾燙的額頭上。
那一瞬間的觸碰,如同蜻蜓點水,快得幾乎讓人以為是錯覺。但額頭上傳來的、屬于林霁的微涼觸感和那近在咫尺的、帶着淡淡薄荷味的清冽氣息,卻像烙印一樣,深深地刻進了陸燃的感官裡!
“笨死了。” 林霁的聲音低低地響起,帶着一種近乎歎息的、無可奈何的寵溺(?),随即松開了覆在陸燃眼睛上的手,也直起了身體。
光線重新湧入視線。
陸燃呆呆地擡起頭,臉上還帶着未褪盡的紅潮,眼睛因為剛才被捂住而顯得有些濕潤和茫然,額頭上似乎還殘留着那一點微涼的觸感。他傻傻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林霁。
林霁已經恢複了慣常的平靜表情,仿佛剛才那個用額頭抵着他、說他“笨死了”的人不是他。隻有那微微泛紅的耳根(不知是累的還是别的什麼原因),和鏡片後那雙比平時更加清亮、仿佛蘊藏着碎星般光芒的眼睛,洩露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波動。
他拿起那塊被遺忘的、已經有些溫熱的毛巾,動作自然地、仔細地擦去陸燃臉上和脖頸上的汗水。動作依舊精準,力道卻比平時輕柔了許多。
陸燃像個提線木偶一樣任由他擦拭,大腦依舊處于宕機狀态。林霁剛才的話…那個額頭相抵…還有現在這溫柔得不像話的擦汗…
他是在做夢嗎?
還是複健太疼出現幻覺了?
“林…林霁…” 陸燃張了張嘴,聲音幹澀得像砂紙摩擦,“你…你剛才…”
“剛才什麼?” 林霁面不改色地打斷他,收起毛巾,又拿起水杯塞進他手裡,“喝水。休息十分鐘。然後,” 他指了指放在不遠處的書包,語氣恢複了一貫的“監工”調調,“函數單調性,錯題重做。”
陸燃:“……” 滿腔的激動和疑問被“函數單調性”五個字硬生生堵了回去。他捧着水杯,傻乎乎地看着林霁走到窗邊,拿起那本全英文的期刊,仿佛剛才複健室裡那石破天驚的對話和觸碰從未發生過。
但陸燃知道,不一樣了。
一切都他媽不一樣了!
林霁沒有說“喜歡”,但他用行動和那三個“為什麼”,給了他一個比“喜歡”更厚重、更直白、更“林霁式”的答案!
一股巨大的、滾燙的、幾乎要将他融化的狂喜,後知後覺地從心髒炸開,瞬間席卷了全身!他猛地低下頭,把滾燙的臉埋進冰涼的水杯裡,肩膀因為強忍着不發出傻笑而微微顫抖。
笨死了?
是啊,他是笨死了!
笨到現在才敢問!
笨到現在才敢确認!
但沒關系!林霁說了!他管他!他要回來!他…他…額頭上那個觸感…是真的!
陸燃在水杯後面,偷偷地、極其用力地咧開了一個巨大無比、傻氣沖天、卻充滿了陽光的笑容。
複健室的窗外,陽光正好。
林霁背對着他,看着窗外的風景,嘴角也抑制不住地,緩緩向上彎起了一個清晰而溫柔的弧度。耳根的紅暈,悄悄蔓延到了白皙的脖頸。
十分鐘後。
陸燃像打了雞血一樣,抓起數學書和筆,對着那該死的函數單調性錯題,眼神兇狠得像是要把它生吞活剝!幹勁十足!
林霁微微側目,看着少年那副“為愛學習”的拼命三郎架勢,鏡片後的眸光閃爍了一下,一絲極淡的笑意掠過眼底。
嗯,效果不錯。
看來,偶爾打打直球,刺激一下這個笨蛋的潛力,很有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