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城聞,有人找。”
一個警察拿着警棍,用力敲了幾下安城聞牢房的欄杆,安城聞慌忙地用兩隻手的手背抹去眼淚,然後拉平被他抓皺的領口的衣服。
安城聞想問一句:“誰找他?” 可又很快想起今天接下來會發生的事。
警察打開門,把他拉了出來,安城聞走進接見室,就看到了站在接見室外的傅衡和安明非。
他們果然來了!安城聞心底騰起一股怒火,想沖過去撲打傅衡和安明非。
可是緊抓在他手臂上的手,比手铐還要沉重地按下了安城聞的掙紮,把他按在了接見室裡唯一一把椅子上。
安城聞血紅着眼睛,戴着手铐的兩隻手在腿上捏成拳頭,才把自己的憤怒壓制了下去。
安明非對安城聞的憤怒并不陌生,反而還希望安城聞能更憤怒一些,憤怒到失去理智,沖過來當着傅衡的面把他罵一頓,讓傅衡更讨厭。
讓安城聞失去最後一點博取傅衡同情的機會,讓他再也沒有機會接近傅衡,落入無盡的痛苦中。
可是安城聞的眼神卻刺痛了傅衡的心,也讓他意識到,他跟安城聞之間不止是時間帶來的隔閡,還隔着重重的誤會。
最大的誤會就是他曾經撞見安城聞拿掃把打安明非,什麼也沒問清楚,就誤會安明非身上經常出現的傷口都是安城聞打出來的,而跟安城聞絕交。
還因為這事,安志海就把安城聞趕去了學校住,連放假都不讓他回來。
“哥,哥!你在裡面還好嗎?” 安明非立馬進入了角色,他緊抓着接見室窗口的欄杆,那樣焦急,那樣心疼地望着安城聞。
任誰看了都覺得安明非太善良,面對殺父仇人,還能把他當哥哥看。
安城聞冷靜下來後,想起今天的事來。
上一世,他被帶進牢裡的第二天,也的确見到了傅衡和安明非。
安明非也是一來就急切地向傅衡表現了對他的關心,他看到安明非當然沒有好臉色,還讓他别裝可憐了。
安明非轉頭就傷心地撲進了傅衡的懷裡,抽泣着說他一定是受了刺激,才會這麼說他的,讓傅衡不要怪他。
後面當然是英雄為美人一怒,放下一句自以為是高傲者看着卑弱者的話,“安城聞,怪不得我們做不成朋友,你說你要是善良一些,有半點安明非身上的親和力,你也不至于會落到現在這個下場。”
等安明非演夠戲,傅衡發夠火,他們才離開。
安城聞兩隻手的手指幾乎要扭纏成一團,從看清傅衡那張臉後的每一秒,都被放大了千萬倍,慢慢淩遲着安城聞的心。
現在想來,自己出來後,沒錢又被安志海的學生針對,找不到地方做研究,傅衡把他的新房的一樓讓出來,給他做了實驗室,卻又用保密協議騙走芯片,其實就是在幫安明非找他算賬吧。
也可能算的不止是這一回他罵了安明非的賬,還有傅衡看到他打了安明非的賬。
是他太傻了,也是他把傅衡想得太好了,最後落得葬身火海的下場,都是他活該。
憤怒過後,安城聞已經沒有精力,也沒有心情陪他們演戲。倒是注意到來看他的人裡,還多了一個陌生的男人。
他到底是誰?為什麼會來這裡,他會不會是聽說了他的事,來幫他的人?
安城聞帶着希望看向紀水,但發現紀水跟傅衡之間的距離,竟然比安明非跟傅衡之間還要短。
這種遠短于兩個陌生人之間的身體距離,顯然在表明他跟傅衡的關系很親密,他很可能就是傅衡帶來的人。
紀水雖然站在最不方便看清安城聞的地方,但由于長期從事記者的職業,他的反應一向很敏銳,在安城聞看過來時,就注意到了。
紀水往前走近道:“安城聞你好,我是紀水,是一名記者,也是傅衡的朋友,我聽說了你的事,很感興趣,所以想來采訪你。”
紀水出聲後,安明非才注意到,自己眼淚都快演出來了,安城聞卻對他沒有半點反應。
安明非不太明白地盯着安城聞看,想,往常安城聞是一聽他喊哥哥,就跟跳起的刺猬一樣,一激就罵,現在怎麼會這麼平靜,難道是被關進牢裡吓傻了。
可要是激怒不了安城聞,他還怎麼裝可憐不斷說要救安城聞出來,反向激怒傅衡讓他再不要提起這件事。
畢竟傅衡打來電話,說要去牢裡探視安城聞,問清安城聞為什麼要害老師時,他還拍着胸口保證警察肯定是抓錯人了。
安城聞就算再壞,也不會壞成這樣,他們一定要想辦法把安城聞救出來。
安明非想,竟然眼淚不行,安城聞不是喜歡傅衡嗎。那他就看看,安城聞要是親眼看到他在傅衡懷裡撒嬌,受不受得了。
“衡哥,” 安明非委屈地轉身,抱住了傅衡,傅衡全身如電擊般一下子僵住了,過了一會,才慢慢放松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