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急忙趕到安家,勸安志海把林濤的兒子送回去,安明非有自己的母親照顧,孩子肯定跟親媽待在一起最好,可安志海卻說安明非的親媽是個貪婪自私的鄉下人,把安明非留給她教導,根本就是毀了安明非的一生。
而且,是他的妻子送走了安明非的父親,他要幫妻子彌補。
至于他的兒子,他想,隻要他愛着他的母親,他就能理解父親的做法。
安志海還特意把安明非從樓上叫下來,讓李老看看他,說他多可憐,他的父親走了,他那個賭鬼母親,就沒讓他吃上一頓飽飯,連穿在身上的衣服都是破的。
安明非那時被安志海拉着,很圓的眼睛縮瞪得很大,雖然低着頭,卻是在看李老穿的鞋子和褲子。李老不講究穿着,不喜歡穿新衣服,新的衣服買來,都得洗個幾遍,洗舊了些,他穿在身上才會覺得舒服。
來見安志海時,他沒覺得需要換身好的衣服,所以他能感覺到,這小孩子目光裡的嘲笑。
他想,一個才六歲的孩子就已經會看人下碟,等他長大了還得了。
不是李老要潑安志海冷水,而是他覺得安明非已經被他的母親帶歪了,要把這樣的小孩教好,不是靠耐心就能做到的,還要有正确的教育方法,安志海根本達不到條件。
安志海常年忙研究,連安城聞的教育都是林容在管,可以這麼說,安志海在事業上再成功,他在孩子的教育上就是一張白紙。
李老把該說的話都說了,他這人又做不出死纏爛打的事,見安志海聽不進去,也隻能走了。
走時,他聽到樓上有點響聲,擡頭往上看,看到安城聞扶着扶手,站在三樓看着他。
沒看安志海,也沒看安明非,隻看着他。
李老心裡有些發酸,他張口又提了接安城聞去家裡住的事,安志海當然不同意,說要開學了,他住的遠,不方便孩子上下學。
之後沒多久,安志海就搬了家,安城聞也一年一年地長大了,李老有時向安志海問問安城聞的情況,安志海總是不願說,問多了,也就是一句就那樣。
直到安城聞加入了實驗室,李老才從安志海對安城聞和安明非截然不同的态度上,看出安城聞這些年過的日子,比他想像得要壞得多。
他見不慣安志海這麼對安城聞,也看不得實驗室的那些年輕人,因為跟安明非關系好,就幫着安明非欺負安城聞。他找安志海說,安志海不僅聽不進去,還在他說要是他不肯聽他的,以後肯定會後悔時,直接跟他翻臉。
而那些實驗室的年輕人,本來就是安志海的學生,對他的敬重也是因為安志海,一看安志海跟他翻臉,那些年輕人個個翻臉比翻書還快。
現在,那些年輕人更是趁着安志海住院後,想要山中猴子稱大王,個個都動了進入裡面實驗室辦工的念頭,他們當然不敢把主意打到安志海頭上,他們想動的是安城聞的位子。
還說什麼安城聞這幾天都沒來實驗室,恐怕早就不想幹了,現在安志海倒下了,憑他和安明非根本撐不了多久,讓他趕緊選兩個人,一個是暫代安志海的位子,等安志海回來,就回外面的工作室;一個是直接代安城聞,進來就留下了。
又說什麼安志海會把芯片留給安城聞,那是病糊塗了,根本作不得數,要是真讓安城聞得了芯片,就是毀了大家多年的心血。
讓他但凡公正一些,有良心一些,就該當着大家的面,把遺囑拿出來,撕掉。
石汪昨天走時,還催他把遺囑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