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漸漸遠行,車廂内,趙霁珩靠着軟墊,随着馬車的颠簸,傷口傳來陣陣鈍痛。指尖撫過衣襟内側的包裹,這才是他此行的真正目的,也是他不得不拖着未愈之軀匆匆離開柳溪鎮的原因。每一刻的耽擱,都可能帶來不可預知的變故。
馬車在官道上疾馳。終在第五日,暮色四合之時,抵達了位于琅州和青陽交界處的驿站——陽關驿。驿站因位置重要而顯得頗為熱鬧,進出的多是行商、公差和江湖客。
趙霁珩要了一間僻靜的客房,不動聲色地觀察着驿站内外的環境,大堂裡人聲嘈雜,他注意到驿站後院停着幾輛裝飾華貴的馬車。
趙霁珩在角落一張方桌坐下,一邊慢慢啜飲着溫茶,一邊留意着周圍的議論。大多是些路途見聞、行商行情。
就在這時,幾個身着統一服飾的侍衛簇擁着一位蒙面女子走了進來。女子雖然面紗遮住了容貌,但舉手投足間自有一股不凡氣度。
趙霁珩低頭喝茶,猜想這些人大抵是後院那些馬車下來的。
“……要說可惜啊,還得數那崔氏的後輩啊。”一個粗犷的聲音,帶着幾分惋惜,突兀地壓過了周圍的嘈雜,傳入了趙霁珩耳中。鄰桌坐着幾個風塵仆仆,像是跑遠途镖的漢子,其中一人正拍着大腿感歎。
“崔氏?哪個崔氏?”旁邊有人問。
“還能是哪個?自然是邺都的崔氏啊!”漢子灌了口酒,聲音大了些,“他們宗族那位天之驕女——崔泠,真是驚才絕豔的人物,不到雙十年華,天賦異禀,文武兼備,智計謀略更是了得,說是日後繼承人都不為過,結果呢?嗐……”
他故意賣了個關子,見衆人都被吸引了注意力,才壓低了些聲音:“幾年前,說是習成歸家,結果一去不回。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崔氏傾盡全力搜尋,懸賞高得吓人,愣是半點蹤迹也無。有人說她遭了暗算,有人說她卷入了什麼了不得的秘事……總之,崔家這顆耀眼的明珠,就這麼隕落喽。”
趙霁珩注意到,當镖師提到“崔泠”這個名字時,那位蒙面女子的身形明顯僵了一下,但很快便恢複如常。
旁邊一個年長些的镖師也跟歎道:“可不是,這麼些年,再沒聽聞崔氏有與之比拟的後輩。可惜啊…她若還在,崔氏内部怕是都得變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