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許被花藥扶了起來。
賀正道也聞訊趕來,知道楚非晚竟然如此不知輕重,堂而皇之地搜查賀家,氣的火冒三丈。
可這楚非晚也是個刺頭,直接甩出來搜查令,讓賀正道閉了嘴。
一時間,這好好的一場葬禮被弄得雞飛狗跳。
這賀府也被翻了個底朝天。
要是換做旁人,賀正道八成已經想着怎麼殺人解恨了,可眼前這人偏偏是自己的親兒子,即使自己再不喜歡,再恨得牙癢癢,也是自己唯一的靠得住的兒子了。
賀正道拄着拐棍,坐在大廳的主位上,臉色鐵青地看着那些警察,将賀府搜了個遍。
等搜完以後,楚非晚這才慢悠悠地回到大廳。
賀正道:“搜完了?”
“搜完了,多謝賀老爺配合。”楚非晚像個軍痞子,歪歪斜斜地往椅子一靠,王淩秋站在賀正道身邊,眼神能冒火,卻敢怒不敢言,林清許則是被花藥扶着,站在角落的位置。
賀正道氣的一口氣差點喘不上來,怒斥:“死的人是你的弟弟,搜的地方是你的老家!你就是這麼查案的?怎麼,你是覺得我這當爹殺了兒子,還是當娘的殺了親生兒子?!”
楚非晚:“知人知面不知心,誰知道有些人心黑的是不是能滴水啊?”
賀正道:“虎毒不食子!”
楚非晚冷笑:“是啊,所以我現在改姓楚了。”
賀正道被噎地說不出話來了,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大概也是知道自己聽信老道士的讒言,将兒子趕出家門,愧對楚非晚。
“我知道你心裡有怨,隻要你查明寶甯死的真相,你就還是我賀家的大少爺,以後賀家的基業全都靠你了。”
此話一出,在座各位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賀正道這是沒了兒子,打算把楚非晚認回來啊。
王淩秋瞬間就急了:“老爺,這會不會不太合适?畢竟非晚才回家沒多久……”
“婦人之見!”賀正道呵斥,“這件事情你不用管,我有自有打算!”
王淩秋咬着唇不說話了,心裡卻是恨毒了楚非晚!
楚非晚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依舊懶洋洋地坐在那裡喝茶。
賀正道:“你弟弟的死,可有什麼眉目?”
“沒有。”楚非晚十分坦然道,“不過抓起來審問一下就知道了。”
賀正道:“你什麼意思?”
楚非晚朝着身後的人打了個手勢,笑着說:“就是都抓起來,挨個審問就知道了。”
“反正兇手就藏在賀府,找出來也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
以前警察署再嚣張跋扈,也會裝模作樣地走一下流程,好不落人話柄,如今倒好,楚非晚根本不管什麼規章制度,什麼證據,什麼疑罪從無在他眼裡就是狗屁,抓人審問,打算強行破案。
林清許心裡冷笑。
要不怎麼說是空降過來的領導呢?
不愧是顧司令身邊的紅人,不愧是賀家人,便是自己親爹都不帶給三分顔面的。
夠嚣張。
賀正道對此也沒什麼好說的,畢竟以前警察署的人查了這麼久,也沒找出來點蛛絲馬迹,說不定這樣真的有用。
于是賀正道點了頭:“你想審問誰?”
楚非晚來了興緻,站起身來,不斷走動着,每走一步,就像是踩在人的心尖尖上,他的目光遊離在四周的人群裡,丫鬟小厮吓得瑟瑟發抖,生怕這個活閻王點到自己。
按照楚非晚的行事作風,要是真被抓走了,怕是不死也脫成皮!
有些膽小吓得直抹眼淚。
花藥更是死死地抓着林清許的胳膊。
林清許倒是沒什麼表情,隻是手足冰涼。
可越是怕什麼,就越來什麼。
因為楚非晚停在了林清許的面前。
楚非晚微微低頭,笑盈盈道:“聽說你喜歡賀寶甯喜歡的不行,我沒來之前,還打算為他殉情?”
林清許微微擡眼,眨着那雙紅透的眼睛,睫毛顫抖着,眼裡滿是傷心難過,聲音更是低低地,如嬌莺般哀切:“是,我喜歡二少爺喜歡的不行。”
楚非晚似笑非笑道:“關系這麼親近,那你可就是頭号嫌疑人了。”
林清許搖頭:“我和他真心喜歡,怎麼會謀殺他?”
“可是我不信。”
也不知道是哪句話動了楚非晚的逆鱗,眼中的笑意如流水一般逝去,本來還算親和的詢問,有些針尖對麥芒起來。
是不信他喜歡賀寶甯?
還是懷疑他殺了賀寶甯?
林清許張了張唇,剛想說話,就被楚非晚搶先一步。
隻聽楚非晚道:“無論是真是假,跟我走一趟就什麼都知道了。不知道林老闆願不願意跟着我走一趟?”
林清許:“無論楚局長您信不信,我是真心喜歡二少爺。隻要二少爺的死能大白于天下,我什麼都願意做。”
楚非晚給手下一個眼神,手下拿出一個銀手铐,想要給林清許上鎖,卻半路被楚非晚拿了過來。
竟然是打算親自給林清許上铐。
“既然如此,那就請吧。”
林清許十分配合地伸出自己還沒有來得及包紮,滿是血痕的手。
楚非晚蹙了眉頭,連帶着神情都認真起來,動作也有些小心翼翼,并沒有碰到他的傷口。
林清許有些疑惑。
做完這一切。
楚非晚又道:“這個人我帶走了,還有賀寶甯院子裡的那些丫鬟仆人,也一起帶走,我都要審!”
…………
楚非晚帶走的人不少,可自出了賀家大門,林清許一個也沒見,隻有他是被楚非晚親自壓上汽車的,還坐在了楚非晚的身邊。
楚非晚沒有說話,沒有方才在賀府的模樣,十分冷峻,一會調整自己的坐姿,一會理了理自己闆正的衣袖,一會又像是在思考什麼,一直繃着臉。
屁話沒有,小動作倒是不少,反正就沒消停過,也不知道哪裡來的破習慣。
傷口有些隐隐約約的刺痛,手铐很涼,有些不适地放在腿上。
林清許并不喜歡和陌生人離得太近,恰好窗戶開着,于是就将腦袋靠過去。
車子開的穩,并不颠簸,但林清許有些暈車,縱然汽車十分幹淨,還開着窗戶,可鼻子周圍總是若有似無的籠罩着皮革和汽油味,讓他有些不舒服,但又不好表現出來,幹脆閉上眼睛閉目修神。
就是這麼一閉眼,林清許睡了過去。
等再睜開眼睛時,已經到了警察局,可卻不是在審訊室,而是躺在沙發上。
真皮沙發軟的不行,十分舒服,像是怕他受涼,身上還蓋着衣服。
林清許擡手掀開衣物,打量一番。
好像是楚非晚的?
不等他思考原因,又發現,不僅手铐沒了,就連自己的傷口也被人上藥包紮,如今已經沒了火辣辣的疼痛感。
“喲,醒了?”從外面走來一個穿着白大褂的醫生。
林清許從沙發上下來,聲音還有些沙啞:“你好,請問我怎麼會在這裡?”
“暈倒了呗。”醫生從藥箱裡拿出來馬上要用的東西,笑着說,“先天不足,還有點低血糖,腸胃也不好,瞧這病殃殃的模樣,怪招人心疼的。年輕人,還是要多鍛煉才行啊。”
林清許:“……”他尋思着自己睡過頭了呢,合着是暈了。
他先天不足,後來一直靜心養着。
但自從三年前那場變故,身體就一落千丈,而他也沒心情調理自己的身體,隻希望能在自己還活着的時候,把仇報了。
林清許抿了抿唇:“警察那邊……”
醫生一邊給林清許換藥,一邊道:“就是楚非晚送你來的,所以你就安心在這裡呆着吧,他應該馬上就會過來審問你了。”
說完,醫生挑了挑眉頭,卻有些意味不明的味道在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