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愛你嗎?”王玉儒沒忍住笑了。
“是的!”翟悉舒服地歎了一聲,“哎呀媽呀,給我聽爽了。”
“那在禮物上也寫上這句話,”王玉儒頓了下,又補說,“我還是想送你一個,不麻煩的。”
“好吧,那就随你噜,”翟悉邊說邊笑,邊笑邊唱,“噜啦啦噜噜噜啦啦……”
王玉儒邊走邊聽,邊聽邊笑着,聽了很久才聽出來翟悉是在随着春晚節目跟唱。
唱得這麼跑調,也掩蓋不住他此刻的開心。
王玉儒仿佛也被渲染到了,踩着雪聽二手的變調曲,就感覺,原來村間一個人走的小路也可以承載無限的浪漫。
“春晚的歌太有年味了,不行,換換口味,”翟悉唱完一首停下來,“你想聽什麼,我是萬能的播放器。”
“都可以,”王玉儒說,“我把你戴進耳朵裡。”
翟悉跟要下蛋一樣傻笑了會兒,然後給他唱了首最近比較熱門的情歌。
聽完歌,他們又東拉西扯聊了倆小時,村地裡不像翟悉那邊是有暖氣的室内,王玉儒站久了聲音有點顫,被翟悉聽出蹊跷來,就勸他回去用文字聊。
“沒事,”王玉儒看看時間,“還有半個小時,再等等。”
“可你冷啊。”翟悉說。
王玉儒想了想:“我做幾個高擡腿就不冷了。”
“我也做,”翟悉那邊響起窸窸窣窣起身的聲音,“我數着一塊,看誰先堅持不住。”
要比體育運動王玉儒自然是落後一截,他才做了六十幾個就停歇了,翟悉酷酷擡了一百下,做完氣息還很順暢,更襯得他呼吸得很狼狽。
“明年多練練體能吧,”翟悉聲音壓着,像在咬他的耳朵,“你這都比不過我,還好意思壓我呢?”
王玉儒喘息着笑笑,吐了口氣順平呼吸,别扭了好長一段時間,才說:“好,明年抽時間加強鍛煉。”
在體力上不如翟悉并不會讓他感覺很羞愧,就是忙于學習和工作,疏于鍛煉,去兩個月健身房應該就不會這樣虛弱了。
隻是翟悉每次說這種話都說得很露骨,王玉儒已經努力修煉得适應一些了,可有時候上一秒還正經着下一秒就冷不丁直球那麼一下,他還是有點放不太開。
但好在這話隻是一點而過,沒有在這裡繼續話題,否則翟悉再猛地來一句“還不如讓我來”,他又能懵住不知該如何接是好了。
守着時間等00:00的,大概都是沒投入到一段聊天中去,王玉儒和翟悉說着話,忽然聽到周圍此起彼伏的鞭炮聲,才想起來看了眼手機,居然已經是下一年了。
“哎哎哎哥,過點了,”翟悉也發現了,在另一頭喊,“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王玉儒笑了笑。
“好多人發新年祝福啊,”翟悉說,“我先回回消息……你也往回走吧,别在外面挨凍了。”
“好。”王玉儒應聲,轉身朝老房子的方向走去。
翟悉邊回邊念,把祝福回了個遍,王玉儒也差不多快到老屋了。
“翟悉。”挂電話之前,王玉儒又輕輕地喊了他一聲。
周圍鞭炮的餘韻還很喧嚣,翟悉應該是還在打字,略有些心不在焉地應了聲:“嗯?”
“你哪天回家。”王玉儒說。
翟悉琢磨了一會:“說着是讓我随便待,但我覺得我就是明天走他們也不會攔我。”
“我明天回去。”
“你不多待兩天了?”翟悉說,“有項目要做嗎,大年初一要不就歇歇吧。”
“就是回去歇,”王玉儒說,“你定好哪天回來跟我說。”
翟悉愣了足足有十秒鐘,忽然笑了:“嘶,想見我倒也不必用這麼委婉的方式說……”
王玉儒笑了,順着他的話:“那你能早點回來嗎。”
“看這不就是你一句話的事兒嗎,搖一搖我就立馬回去找你了,”翟悉又忽然哦了聲,“不對,剛剛我發小聯系我,明天見個面,那我後天回去。”
“好,”王玉儒說,“我明天也跟暮哥吃個飯。”
“怎麼吃,”翟悉問,“去他家?”
王玉儒愣了愣:“嗯。”
翟悉沉默了。
片刻後就聽到他語氣硬硬地說:“我不見面了,明天就回去。”
王玉儒領悟過來:“跟你發小約好了就明天見見吧,我這兒跟蔺之暮吃飯,主要是因為幫他舉報的那件事,我和他說說,不去了也沒事的。”
翟悉聲音還是很硬:“那你也别早回了,幹脆我們都初二回,直接輔導班見。”
“好。”王玉儒答應下來。
因為王宇的工作原因,初二當天,他們三人是一起打車回來的,剛回家放下行李,純惠媽就領着一兒一女來串門了。
王玉儒幫胡潤妮洗好了菜,翟悉那邊就說到了,他帶上準備的禮物,說學校有事,很順利地從家裡的熱鬧中擇了出去。
到輔導班時門正敞着,王玉儒剛走進去,就被人從側邊摟抱住了,他笑笑,轉身關好了門。
“才跟你隻有三天沒見面,”翟悉又重新纏上來兩隻胳膊,“怎麼感覺就好像一年那麼久了。”
“對呀,”王玉儒說,“上次還是去年見的。”
“今年要多多見面!”翟悉湊過來想親他。
王玉儒朝後閃了一下,翟悉就不樂意了,掐上他的腰,惡狠狠的:“躲什麼躲?”
“這個給你。”王玉儒從羽絨服側兜裡拿出來禮物。
翟悉卡殼似地定格住了:“這是什麼?”
“須後水,”王玉儒拆開外包裝,“我看我舍友有在用。”
開始還有點懵的翟悉,在看到瓶蓋上印着的“我愛你”時,忽然就明白了這東西出現的原因,奪過來擰開聞了聞:“我要跟着你變講究人了。”
王玉儒笑笑,沒說話。
拿着禮物研究了又一會,最後翟悉很謹慎地把東西收進櫃子裡,又順手從他睡衣裡掏了個套丢過來,問他要不要來。
王玉儒沒接話,拉過來翟悉,坐到床邊,把進門躲掉的吻補上。
但顯然,翟悉要他補的可不止這些。
外面還是豔陽高照,才中午十一點多,說實在确實是欲望平平,但翟悉總在挑火,手指在他腰背上打着圈,話也不好好說。
“還想再要個獎勵。”
“玩點帶花樣的行不行?”
“哥,你最好了……我也超級超級愛你……”
對王玉儒來說,拒絕一個人比答應下來要更費力,面對翟悉時尤其,順從就意味着不再需要什麼思考,會很輕松,而且翟悉會很高興。
所以最後,他雖然沒點頭也沒說同意,但翟悉跨步騎上來的時候,他也沒攔了,隻是拎過來一條小毛毯,披在翟悉光潔的背上。
又在床上賴了半下午,天色漸黑,該回家吃晚飯了,翟悉這才不情不願地穿上衣服,打了兩個哈欠,說:“要不我就說我又在我爸那兒多待了一天,明天再回去。”
“紙包不住火,”王玉儒把羽絨服遞給他,“媽要是一問不就全知道了。”
“她知道就知道呗,”翟悉穿上外套,“唉,我想跟你睡,晚上睡覺沒有手牽着老難受了。”
“你左手牽右手。”王玉儒說。
翟悉噗嗤一聲笑噴了:“我自己跟自己串幸運草同心圓啊?”
“有難度嗎?”王玉儒笑了起來。
翟悉好像也不知道說什麼了,眯了眯眼,湊過來在他臉上啵了一口:“還行吧,屬于可以克服的難受。”
“棒。”王玉儒在他左臉上回吻了一下。
因為有在一家人群裡交代了去接翟悉回家這件事,王玉儒也就沒有顧慮太多,隻是在上樓時跟翟悉統一了一下口徑,是從高鐵站直接往家走的,哪也沒去。
翟悉很用力地眨了下眼:“哪也沒去?你不是去我這裡了嗎?”
王玉儒很想裝聽不懂他的一語雙關,但還是沒忍住露餡笑了出來。
“回家可不能再亂說了。”王玉儒拍了拍他的腦袋。
“知道知道。”翟悉跟牛一樣很有蠻勁似地蹭蹭蹭往上爬樓梯。
每次回到家都要有一個情緒的過渡,家裡總是像裹腳布捂着一樣讓人感覺壓得慌,王玉儒已經習慣了這種居住環境,但今天剛一回家,還是很敏銳地感知到,這層壓抑似乎更勝于以往。
“媽,爸,”翟悉把包挂在玄關,“我回來了。”
胡潤妮就坐在客廳看電視,可卻沒有應聲。
“媽,”翟悉走過去,“熱熱菜吃飯吧?”
胡潤妮面色陰郁地掃了他倆一眼:“我跟那狗日的打電話問過了,說你一早就從那邊坐高鐵走了。”
翟悉愣住,下意識看向王玉儒:“我沒,我買錯票了,在高鐵站等了一天,我哥剛接上我,不信你問他。”
“問他管個屁用,”胡潤妮說,“中午家裡來人他飯也不幫我做就往外跑,什麼狗屁的學校有事,就是去找你的吧!”
四下俱寂,電視裡春晚的重播格外刺耳。
王玉儒吸了口氣,說:“媽,學校裡真有事,我也是忙完了才去接上翟悉回來。”
“瞞着我有意思嗎,啊?”胡潤妮打斷他,鼻孔裡呼出很重的怒氣,終究還是叫喊了起來,“現在才回來,你們跟我實話實話,都幹什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