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未回到陳玉明身邊,陳玉明能感覺到他低落的情緒,遲疑地問:“池骸拒絕你了?”
“我沒提這件事,”事情沒定下來之前,蔣未沒有跟陳玉明再多說什麼,以色侍人交換資源畢竟不光彩,“我有點事,先走了。”
陳玉明伸手攔了他一下,很隐晦道:“你不在宴會上多待會?”
池骸說得對,宴會上沒有他想要的。蔣未擺擺手,“走了。”
海市十一月末的寒風不是池骸生日宴那會的披肩能夠抵擋的,蔣未穿上了一件裁剪精良的黑色大衣。青年男人身形挺拔,先給司機打了一個電話,叫人來接他,然後才打開微信,董婷婷的消息在最上面,她最新的一條簡短又表意精準:
對不起。
蔣未的手指在這個界面頓了十幾秒,然後上劃退出,給董婷婷撥了一個電話。
這通電話等待的時間很長,良久才被接通。
蔣未手指在手機背面一敲一點,沒有絲毫的不耐煩。他這兩天已經很習慣忍耐了。
嘟聲停止,這通電話在自動挂斷之前終于被接通了。
董婷婷壓低了聲線,像是躲什麼人似的:“喂?”
蔣未的喉結上下一滾動,第一個字沒能成功發出聲音來。
董婷婷還沒有察覺到他的異樣,她那邊的情況也很緊張,董舒最近看她看得很嚴,隻能壓低聲音追問:“你怎麼啦?家裡的情況怎麼……”
“我們分手吧。”
這一句話,電話兩邊都沒了聲息。這對沒快樂多長時間的小情侶隔着電話線聽着彼此或輕或重的呼吸聲。
他們現在不是大結局中曆經磨難最後走在一起的情侶,彼此的感情不足以讓蔣未犧牲家族去挽留愛情。
一輛黑車亮着車燈,劃過夜幕,穩穩地停在了蔣未身前。
在打開車門之前,蔣未咽下了所有的情緒,再次開口時聲線平穩:“是我的問題。最近很忙,隻能以這樣的方式通知你了。”
他頓了頓,補充道:“抱歉。”
秋風卷着青年時期最後一抹青澀,輕飄飄地飛旋至黑洞洞的天幕,在無人知曉的角落揚長而去。
*
“Morning!”
“老闆早!”
池骸這個小小投資公司一共沒多少人,外國人就占了八成,都是她從美國帶回來的同學、下屬,人員精簡。
因為公司最重要的班子相當強悍,他們的利潤在業界其實很駭人,資金充足,公司内部氛圍比較輕松。
池骸微笑,從嗓子裡輕哼着小調,看起來心情不錯。
兩秒,秘書處的Eve和Abby 眼睜睜地看見她走過又退回來,手臂支在台子上,笑眯眯道:“Abby,你給蔣未打電話了嗎?”
Abby很快反應過來她在說什麼:“還沒确認,需要我現在——”
“不用,昨天我們正好碰見了,明天一切不變。”
Abby的心思悄無聲息地在腦子裡過了好幾圈,面上微笑道:“好的。”
Eve和Abby負責的闆塊不同,相比Abby露出了然的神色,負責公事的Eve的心思沒那麼活泛,輕輕拽了拽Abby的胳膊肘,蠢蠢欲動地八卦道:“怎麼啦,這蔣少爺還有心情跟Boss吃飯呀?”
Abby若有所思,低聲回複道:“你覺得老闆有可能幫蔣家嗎?”
“肯定不會,”除了董家和池家的舊怨,Eve對這樁發展迅速以至于有點兒戲的訂婚事宜相當清楚:“過兩天蔣家的事态還會升級,池家更不會管了。”
Eve對市場太敏銳,“這次有人故意在背後搞蔣家。”
“如果……”Abby遲疑地頓住,像是不知道怎麼措辭,幾次開口都沒能把後面的話說出來。
Eve急死了:“說呀!”
“如果、我是說如果,——蔣未能說服老闆下場呢?”
*
周四晚上六點半,米拉爾法餐廳。
侍者把池骸引到座位上時,蔣未已經在位置上等着她了。
蔣未精心将衣着打扮控制在了商務與會友之間的中間值,身上那股年輕人的銳氣被這幾天的挫折打磨,整個人像一把入鞘的利劍,英俊的眉宇間沉靜不少。
池骸笑容不變,落座後先緻歉:“路上有點事耽擱了,沒等太久吧?”
蔣未身上褪去了慈善晚會那天的隐藏的困獸模樣,身上透出一股懶洋洋的……情色意味來。
“你本來也沒遲到,是我到的太早了,”他将桌上的菜單推向池骸:“點菜吧。”
池骸不動聲色地收回打量的目光,沒推辭:“那我就不客氣了。”
菜上得很快,侍者輕聲輕腳地放下盤子,柔聲道:“請慢用。”
蔣未問:“怎麼樣,環境還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