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憑無據,董事會不能這麼幹,”蔣未不是當初那個對公司一無所知的大學生,他唇角抿緊,迅速盤算,“鄭争鳴為什麼會作為備選?”
“池骸之前一直忙着投标的事,那個标最後沒拿下來,”池悅簡潔道,“但是鄭争鳴争取到了。”
“狼子野心,”池老爺子評價道,“鄭争鳴私底下肯定接觸過其他股東了,這次隻是借投标的事情發難。”
池悅的手機嗡嗡一震,她看了一眼,臉色唰的沉下來:“鄭争鳴和董舒聯系上了。”
池老爺子曆經滄桑,瞬間明白是怎麼回事,哼笑道:“原來如此。”
蔣未不了解内情,不知道池老爺子的“原來如此”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姨,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什麼事情能讓董舒對自己的女兒在新婚第二天下這樣的手?
婚禮前一天才回國的池母姗姗來遲,正好聽到了蔣未的問題,順嘴回答。
“董舒婚後出軌,還假裝好好丈夫,借池家的勢當上了執行官,就這麼簡單。”
池母本命池容,是個從外表完全看不出年齡的女人,皮膚是上流圈子裡少見的麥色,常年旅遊讓她有種不同常人的旺盛生命力。
她和池家人完全不一樣,說話做事直來直往,喜怒哀樂都寫在臉上。
蔣未馬上意識到:“董婷婷是他親女兒?”
池容挑眉,嗯了一聲。
池容:“你不用擔心池骸,如果她束手無策,你也沒有辦法,該幹嘛幹嘛去。”
實話是不太好聽,池悅咳了一聲,給她姐打圓場道:“現在還沒塵埃落定,等池骸回來——”
蔣未沒等她說完,就火急火燎道:“我去找她。”
蔣未到公司地下車庫時,池骸回複了他的消息。
[在車庫等我。]
沒幾分鐘,池骸從電梯裡出來,盡管她面色如常,略顯急促的步伐也暴露出事态的緊急,陳安緊随其後,表情凝重。
等兩個人上了車,蔣未問:“怎麼樣?”
池骸咕嘟咕嘟喝了半瓶水,才道:“不大好,鄭争鳴有備而來。”
蔣未問:“除了投标,董事會還有别的理由嗎?”
陳安罵了句髒話:“投标都不是大事,現在最大的麻煩是鄭争鳴翻出了池骸以前的一些項目,有些事情經過他的手,現在說不清了。”
蔣未剛要說什麼,池骸就預知般擡手,那是一個制止的意思。
“池家不能下場,否則會鬥得不可開交。董舒隻是想挫我的氣焰,不會動真格,最多把我撸下來。”
她說:“我讓底下人造反已經夠難看了,不能再把池家卷進來。”
蔣未和陳安一下子安靜下來。
池骸手中的礦泉水瓶發出一聲不堪重負的吱嘎,微不可查地舒了口氣,“開車,去吃飯。”
鄭争鳴和董舒裡外聯手,池骸防不勝防,為了不讓說不清的事情在鄭争鳴手裡像雪球一樣越滾越大,池骸不得不接受董事會的罷免,而鄭争鳴登堂入室,坐進了她的辦公室。
Abby本來就是受雇于池骸個人的私人助理,她看鄭争鳴不順眼,麻溜地收拾東西離開。
上班搭子離職,頂頭老闆換人,始料未及的Eve焦頭爛額,每天兩眼一睜在辭職和繼續上班之間反複橫跳。
平心而論,Eve和鄭争鳴工作交接很順暢,他們兩個人一直跟着池骸,思路一緻,工作内容對她來講也沒什麼改變,換一份工作不見得會更好。
Eve列了這份工作的無數優點,最後遞上了一紙辭呈。
她和Abby一樣,不能接受鄭争鳴這樣上台。
鄭争鳴捏着薄薄地A4紙,漂亮的桃花眼裡略有倦怠:“我以為你不會辭職。”
Abby離職在鄭争鳴預料内,她那個人表面圓滑内心剛強,否則不會鄭争鳴剛一上任,她就馬不停蹄地收拾包袱走人;Eve跟Abby正相反,看起來愣頭愣腦,實則心裡有杆秤,相當會審時度勢。
Eve笑笑,“我也這麼以為的。”
“離職信沒問題的話,請您簽字吧,”Eve頓了頓,“鄭總。”
兩個秘書一夕之間全部離職,接替無人,對鄭争鳴會造成很大的困擾,Eve做好了鄭争鳴留她一個月的準備。
如果沒有這一遭,鄭争鳴還是她的零食搭子,他們私下關系不錯。
但是就像Eve沒想到鄭争鳴把池骸陰下台一樣,她同樣沒想到鄭争鳴沒有多說一個字,沉默又幹脆地在辭職信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鄭争鳴端坐着,低着頭的臉籠罩在陰影裡,影影綽綽,像一座遠望的白玉青山像,斯文又磅礴,絕不會背叛。
Eve終于問出了那個俗套的問題:“為什麼?”
鄭争鳴向後靠在椅背上,緩緩道:“我想了很久都想不明白,蔣未憑什麼能和池骸結婚。”
Eve一怔。
“後來我終于知道了,如果從一開始,池骸就沒有選擇權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