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确實是他第一次看見池骸這麼大的情緒波動。

蔣未還在持續發力，“别以為我不知道那堆照片和字條是你送的，”他嗤笑道：“狗爬字，幼兒園的小孩都比你寫的強。”

米伏不介意這種嘲諷，笑道：“我隻是好心提醒你：三人者人恒三之。”

“我是法律承認的，你才小三。”

米伏不跟他争辯這個。

蔣未如果真的身份那麼穩固，就不會火急火燎地冒雨找池骸發瘋。

“……”在門口聽了最後兩句的董婷婷扶額：“米伏，你能别把你的中文水平展示在這種場合嗎？”

米伏頗驕傲地瞥了她一眼：“我苦學中文就是為了這個時刻，你不懂。”

蔣未終于感覺不對勁了，“你們倆在這幹嘛，我老婆呢？”

“别一口一個老婆，”米伏不愛聽，強詞奪理道：“一婚而已，又不是一輩子的事，顯擺什麼。”

從沒節操這個角度看，蔣未鐵定赢不了米伏，他轉頭一言難盡地看向董婷婷。

董婷婷：“池小姐興高采烈地清理門戶去了。”

蔣未摸不着頭腦：“清理門戶？”

董婷婷含笑指了指自己：“我老爸。”

蔣未被她的孝順深深震撼，随後虛心求教：“能詳細點嗎？”

董婷婷最初沒有輕舉妄動，直到鄭争鳴上台。

在董舒入套之前，董婷婷就把招标信息給了池骸，最後鄭争鳴卻因為拿下這個标而升職，背叛了池骸，和董舒攪和在一起。

董婷婷是個一點就通的聰明人，立馬串起了前因後果，知道了米伏的真正來意，也知道池骸愈演愈烈的頹廢是為了麻痹董舒這老狐狸，讓他覺得池骸廢了，躊躇自滿，放松警惕。

電子設備存在被攔截信息的風險，見面更不可能，米伏拿到賬本後，董婷婷為了保證賬本順利交給池骸，故意食物中毒，專門把自己和蔣未吃進了一個醫院。

昨天看見NPC一樣四處遊走的米伏，池骸就知道這出戲已經唱到了尾聲。

一旦賬本在手，池骸不介意董舒知道這件事。鈍刀子殺人才過瘾，她要董舒親眼看着苦心經營地權利大廈轟然崩塌，變成一堆輕飄飄的廢紙。

在這場“你方唱罷我登場”的大戲裡，蔣未的分量毋庸置疑，董婷婷當解悶，随口給他講了。

米伏興緻缺缺，拿起刀給蘋果削皮，鋒銳的水果刀在他手裡跟玩具無異，三下五除二就讓蘋果無可奈何地袒露出果肉。

他沒有給蔣未和董婷婷任何一個病号的打算，自顧自吃起來。

——其他兩個人對他削的蘋果也沒有丁點想法。

米伏對董婷婷說：“他什麼都不知道，聽不明白。”

董婷婷：“……”聽我說謝謝你，下次早點提，現在我挺尴尬的。

蔣未适時地、虛弱地咳了一聲。

董婷婷十分體諒病人，蹭地站起來，“你好好休息，我們不打擾了。”

她也不管米伏，馬不停蹄地逃離了這個是非之地，米伏欣賞夠了蔣未的慘狀，悠悠閑閑地跟着她離開。

蔣未作為全書男主，腦子的配置絕對上上，董婷婷說的這些線索夠他自己補全整個故事。

如果是車禍前，不管三七二十一，他必定要和池骸大鬧一場。

現在成了木乃伊，有心無力，隻剩下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你說。”

蔣未醒來第二天，不知道從哪裡趕來、風塵仆仆的池骸坐在他床邊。

他雨夜的瘋樣像池骸一個人的幻覺，此刻心平氣和地問：“你會跟我離婚嗎？”

原本池骸是這樣打算的。

一旦得到賬本，蔣未對她來說就沒用了，她的生活不需要丈夫這個角色。

但是……池骸歎了口氣。

低谷時的悉心照顧不是假的，雨夜想要撞車自毀也不是假的，絲毫沒被這樣濃烈的感情觸動是假話。

環山公路上，蔣未就是想轟轟烈烈死在她面前，讓她記住，最好能記一輩子，隻是被一通電話打斷了情緒。

還有一點，蔣未救過池老爺子。

池骸沉默幾秒，說：“不會。”

“我不會主動離婚，不過你要離婚的話，我接受。”

蔣未自嘲地勾了勾嘴角，“你每次給我的主動權，我永遠用不上。”

擦藥是，離婚也是。

不過這樣也行。

沒等池骸回應，蔣未就若無其事地提起了别的事。

“你這個局，我也參加了，而且功不可沒對吧？”

蔣未的存在可以合理化米伏和鄭争鳴的行為，也算不可或缺的一環，池骸沒有否認。

蔣未濃密的睫毛暗示地一眨：“你準備怎麼獎勵我？”

——咚咚咚。

來探病的陳安一臉痛苦，“真的，我這次來得真的不是時候。”

她這等凡人簡直為蔣未折服。

哥們，你都被騙成這樣了，第一反應還覺得自己有參與感，擱這要獎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