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不太妙！”翊離盯着幾步外的水潭，聲音凝重。

公冶情無語：“這還用說。”

好人家的水潭，怎麼會是銀色的呢？

眼前的水潭裡，盛滿了波動翻滾的潭水，潭面霧氣氤氲。

她掏出塊靈石丢進水潭，肉眼可見，靈石尚未接觸到水面，就在霧氣中化作齑粉。

翊離“嘶”了一聲，感慨道：“看來我今日是要為朋友兩肋插刀了。”

“等等，讓我查查。”她盤膝坐下，細細在識海中翻閱青蓮山的傳承。

真别說，這傳承很好用，包羅萬象。

上到天文下到地理，從妖界傳說到人族曆史，面面俱到。

除了信息太多，一股腦塞在識海裡，翻閱起來費事兒外，毫無缺點。

幽域的蘑菇林，每日清晨會噴灑一次孢子。

當翊離第三次清理衣袍上的蘑菇孢子時，公冶情終于睜開了眼。

“我知道這個潭水是什麼了。”她目光興奮。

“念潭。”翊離慢條斯理，從左袖拈起最後一粒孢子，丢到潭水。

公冶情擡頭：“等等，你知道？”

少年指指旁邊的石碑，“你入定後的第一個早晨，它就出現了。”

她站起身，走到石碑前面，上面是念潭的介紹。

念潭承載了逝者放不下的記憶，觀潭沒什麼危險，隻是會被迫重溫逝者的記憶。

說白了，就是修真界的全息模拟電影。

這個潭水，是一位隕落的女性大能隕落留下的。

“哦？”她若有所思，“原來這就是念潭，我聽說有的修士為了快速領悟紅塵道心，會刻意尋找念潭。”

翊離挑了挑眉，不置可否：“投機取巧，得不償失。”

“來。”她往前走了幾步，面向翻滾的潭水，凝神細看。

翊離站在她旁邊，動作一緻。

過了一會，二人異口同聲：“沒有變化。”

公冶情掏出公平令，打量着上面的字——攜友同觀？

她頓了頓，對着潭水高聲道：“公冶情今日攜友翊離，同觀念潭！”

潭水繼續翻湧，毫無變化。

翊離無奈，他伸手拉住公冶情的袖子。

瞬間，潭水化作長龍，倒飛而出，将二人卷起。

片刻後，銀色潭水不再翻滾，恍若一面鏡子。

*

蒼翠山崖上，黃衣少女盤膝而坐。

“今日，我為諸位道友講解渡劫之術。”她檀口微張，娓娓道來。

崖下，坐滿了人和妖，他們如癡如醉，沉浸在少女的講道中。

忽然，人群中一個青衣少年身上靈光大亮。

“我突破了！多謝九執上人”少年清秀的臉上滿是喜悅，雙手顫抖着向少女彎腰行禮。

九執微笑着點點頭，做了個“噓”的手勢。随即翩然起身，悄悄架雲離開。

公冶情在雲上若有所思，她在念潭裡的身份是九執，她從未聽過這個名字。

可是唯有頂尖大能，才能把自己的執念化作念潭，永世流傳。

真是矛盾呀！

周圍的光影飛速變幻。

九執站在山頂，衣袂翻飛。

她雙手結印，成片的建築拔地而起。

她身邊站着之前見過的青衣少年。

青衣少年神色恭敬：“師尊，咱們的宗門叫什麼呢？”

“學海無涯。”九執略一沉凝，旋即開口，“就叫無涯吧！”

“青晏，傳聞大荒極北之地有太陰神器現世，我帶你去湊個熱鬧。”九執伸手，掌心幻化出一輪圓月。

青晏認真道：“以師尊的修為，神器認主不在話下。”

“認主？”九執自嘲一笑，“有更大的用處。”

她袍袖一揮，将青晏收起，挪移而去。

此刻，公冶情已是滿心震驚。

九執竟是無涯祖師，至于青晏，也曾在女峤的記憶中見過一次。

都是熟人呀！

下一幕，蒼穹破碎，天河倒灌。

九執雙手高舉，用曜日神力将破損的天幕融成一塊。

一個眉目秾麗的少年赤足懸在高空中，他張開手臂，恣意大笑：“偷雞不成蝕把米，你們這些人族，當真可笑！”

他一身大紅廣袖長袍，衣襟半敞，銀灰色頭發松松垮垮紮成一束，垂在身後。

九執盯着少年，面色平靜：“你是我的！”

“笑話！”绯衣少年伸手，一輪血色圓月飛出，罩在九執頭頂。

九執的曜日神力瞬間被壓制住，天穹再次破碎。

天河之水蓄勢而下，将下方山川大地沖刷得支離破碎。

“太陰化身，你莫要胡來！”她咬牙切齒。

绯衣少年哂笑一聲：“吾既天命！天命要讓這方大地寸寸碎裂，懲罰人的膽大妄為！”

他背着手，一步一步踏過虛空，走到九執身邊。

“人族真是惡心！什麼都想要得到！吾要讓你們，一無所有！”他語氣充滿了惡意，“吾名郁儀，記住這個名字，這是你最後聽到的！”

公冶情在九執的身體裡，目瞪口呆。

他就是月脈祖師，出場還真是霸氣呀！

活脫脫的純恨戰士，上古大反派呀！

九執咬緊牙關，她掌中浮出一棵金色小樹。

她将小樹擲向天缺，小樹迅速變大，磨盤大的金色樹葉搖曳，枝條蔓延，瞬間撐住天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