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端起前面的酒喝了一口,解解乏,可剛入口,她便察覺這酒不對,她趕忙喚來一旁的小雀,交代了什麼,小雀一臉着急的下去了。
她轉頭繼續看着落回國的使者,這行人的最前面,竟是一個穿着嫁衣,蓋着蓋頭的姑娘,一身細紗織成的金絲繡衣,在太陽之下,耀眼奪目,秦驚辭看出了他們的來意。
她轉頭看過祁允業,一下撞入了他的眼眸。
她回過頭來,看着來人,為首的落回使者道,“大祁陛下萬歲,臣奉國主之命,祝大祁昌盛
太平,新歲長樂。”
“此外,送上我落回最高的獻禮,平鸾公主。”
使者的話落,便引起太極殿上不少的沸騰,秦驚辭看着殿中的姑娘,她衣擺下的手,止不住的顫抖。
這時,祁允業開了口,“貴國這是何意?”
落回使者好像早料到由此一朝,他胸有成竹的從袖中取出一錦布,那料子分明是大祁聖旨所用。
祁允業的眼神透了些陰翳。
那使者展開那錦布,赫然是蓋着大祁皇帝印的聖旨,他道,“落回感念先帝恩情,此為先帝賜下的通婚聖旨,聖旨道,願平鸾公主入大祁新帝後宮,以結兩國百年之好。”
祁允業沉默了下來,父皇從未和他說過有這麼一個勞什子的聖旨,他給了沈兆個眼色,沈兆将那聖旨呈上。
他看着那末尾處的印章,确實皇印無疑,絕不可能造假,父皇到底是什麼意思。
片刻之後,他正欲說話,那台下的少女,陡然掀開紗簾,氣呼呼的道,“祁允懷,是你說要娶我的。”
話剛出口,容念就後悔了,因為紗簾之後的人,不是祁允懷,她瞪大的雙眼,充滿了迷茫,秦驚辭很快捕捉到了異樣的感覺。
祁允業額頭的青筋突起,那句話,那個名字,好像一把導火索,點燃了他心中所有的火苗,祁允業并未說話,可臉上的神色已不太好看。
落回使者連忙拉着容念跪了下來,“陛下恕罪,臣謹遵先帝遺志,不願違背,不敢違背,公主一時興奮的沖昏了頭腦,還望陛下看在先帝的面子上,不要怪罪。”
他的一字一句皆在用先帝威脅着他,祁允業不由得好笑,該是祁允懷的人,現在反倒要逼着他娶了。
為什麼他總是被所有人逼着選擇,為什麼所有人都不給他自己選擇的機會。
他笑出了聲,“既是如此,便請公主先入東都驿館,待欽天監選個吉日,擇日完婚。”
堂下的嘈雜之聲險些蓋過祁允業的聲音,所有人都詫異之際,秦驚辭轉頭看向坐在他身後的蕭潤。
蕭潤的臉色絲毫未變,仍氣定神閑的端坐在那椅子上,彷佛這一切她早就知曉了。
秦驚辭收回自己的目光之時,掠過祁允業,發現他的眼神不斷的看向這邊,她隻好颔首淺笑,與他回應。
可接到回應的祁允業,臉色不僅沒有好轉,好像頭上又多了躲烏雲一般,他身心俱疲,恨不得現在即刻離席。
落回使者帶着那平鸾公主入座後,平鸾剛坐穩,便掀開了她那紅紗蓋頭,不死心的看向那龍椅之位,可回應給她的卻不是她想要的人。
她失神的悶坐在桌前,不再有動作。
光等着各國的朝拜,太陽的日頭就逐漸朝着南邊趕去,轉眼就到了午時。
午時四刻,陽氣最充足之時,洪亮的鐘聲最後一次響起,厚重的聲音,飄蕩了許久,随着那鐘聲落下。
祁允業端起了面前的酒杯,“茲元正,萬象更新,今,八方來朝,貢珍獻瑞,九州豐博,臣民之功,朕雖功淺,不敢居名,惟願天地垂鑒,佑我邦家,百官同心,永固山河。”
台下之聲振聾發聩,“百官同心,永固山河。”
铿锵有力的話語直擊心靈,秦驚辭竟覺這朝堂好像沒她想的那麼糟糕,一曲酒畢,按照常理祁允業便可回去休息了。
他在此難免百官難以盡興,他也懶得應付這種場合,正準備離席之時,他眉眼漫不經心的掃過堂下的群臣。
角落裡此起彼伏的争論聲,漸漸的增大,沒過多久,已有些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他挑眉看向沈兆。
沈兆清了清嗓子道,“堂下議論何事,還不速速報上來?”
沈兆的聲音一出,堂下頓時安靜了許多,剛剛争吵的幾人,面面相觑,沒有一人敢站出來說什麼。
良久,坐在離台上不遠處的是禦史台右監察史高逢,起了身,“陛下,臣自為監察,自行使督察百官之責。”
“隻是今日之事,既為國事,也為家事,還請陛下定奪。”
“家事”二字入了他耳,祁允業玩味的笑容就此收起,他看了秦驚辭一眼,秦驚辭卻淡定的搖了搖頭,他方才放心了些。
繼續道,“監察使直說便是。”
高逢道,“自古大朝會所用之酒,皆有統一規格的酩酊酒,分二十八道工序所釀制而成,以顯我大祁大國風範。”
“可今日之酒,既無酩酊的清醇,甚至還有未過濾的槽渣,禮部出此纰漏,按律定當嚴查經辦官員。”
高逢的眼神又看向秦驚辭,繼續道,“娘娘身為督辦,并未盡到應盡之責,理應由太後從歸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