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速度很快,隻是眨眼間,便來到了她們眼前,馬上之人,毫無意外,雲紋錦衣,腰間的金鑲玉帶,随意的搭着一枚響玉,金線質地的翻領,除了祁允業再無人能着如此華貴的衣裳。
紅鬃馬聰敏的停在了她們的面前,祁允業還未作聲,便聽到平鸾道,“多年未見,陛下的騎術倒是越發精進了。”
祁允業沒就沒什麼好臉色,聽了這話臉更黑了,容念的馬術,他自是知道,這番話,不過是打趣自己罷了,他甩了句,“容念,你知道你剛剛騎馬帶的是誰嗎?”
秦驚辭聞聲看了過去,自上元燈節後,他們未再見過,秦驚辭不确定他有沒有發現葉渡他們,歸羽遲遲未送來消息,想是沒發覺吧。
祁允業的眼神沒看過這邊,他還是有些生氣,秦驚辭沒把他當回事,上元燈節私會别人,但對他的婚事倒是上心。
容念,不明他的意思,接過了他的話,直接調侃道,“怎麼,怕我欺負你的人?”
祁允業哼笑道,“你也得有那個本事,她可是我大祁第一将軍——秦驚辭。”
祁允業的話裡都有種,好像大祁第一的将軍,是他那般。
容念有些好笑,這人倒還是從前那般,她當即邊道, “祁允業,你讓這樣的女郎當你的妃子,讓你哥知道了,看他怎麼收拾你。”
容念話一出,兩人都陷入了詭異的沉默,祁允懷對他們來說,是避之不及,卻又常常念起的那個話題。
她在落回不是未曾聽聞祁允懷失蹤的消息,隻是她自欺欺人,不想承認罷了,可事到如今,她也隻能相信。
秦驚辭看出了兩人的不悅,轉而道,“陛下為人寬厚,無論對臣下還是妃子。”
秦驚辭的話沒有漏洞,她隻是想岔開這個話題,以免勾起兩人的不悅,順帶着替他解釋一番,可那紅鬃馬的和他的主人,彷佛豎起了耳朵般,朝她看來。
她着實有些尴尬,還好這時容念出聲道,“驚辭姑娘,剛剛是我淺薄了,還望你勿怪,以後就是朋友了。”
容念很是坦蕩,她浮起笑意,秦驚辭應道,“當然。”
容念翻身下馬,收起了那副玩鬧的面孔,認真道,“阿爹派我和親,明面上是想借大祁之勢維護落回平安,可我偶然聽聞,他與大祁官員有密切往來,我懷疑真正的目的,是想讓我套取大祁的情報。”
“話我已經說的如此明确了,祁允業,你準備怎麼辦?”
容念将自己的所有顧慮全盤托出,秦驚辭是沒想到的,她畢竟是别國公主,為何會做到如此地步。
容念好像猜透了她的心思,露出一抹淺笑,看着她道,“放心,驚辭姑娘,你的這位陛下我看不上,我也沒那麼崇高的志向,隻是不想讓那個說話不算數的家夥傷心。”
秦驚辭自她的眼中看出許多失落,可更多的是從容和寬宥,她知道即使沒有那個人,容念一樣會過的很好。
此時的祁允業思慮許久,又深深的看了秦驚辭一眼,然後才開了口,“我會依照先帝遺志,娶你入宮,待事情了結,放你自由,也算不負兄長之諾。”
話語間,他的眼神又看了秦驚辭多次,見她都沒有任何反應,他還有些小小的失落。
容念得了這話,翻身上馬,揮手道,“就按你說的辦,嫂嫂我先走了,你記得帶走弟妹。”
話畢,容念爽朗的笑聲,萦繞在馬場,獨留祁允業和秦驚辭站在原地。
秦驚辭驚異于她的敢愛敢恨,又羨慕她的獨行自由,躊躇之際,她的餘光瞟見一隻手,“勞煩将軍帶朕回宮。”
秦驚辭不禁好笑,她坐在馬背的前端,祁允業貼着她的身,坐在後面,除去元日那晚的擁抱,這應該是第二次,他們如此的親密。
路上,馬行的不快,或者說遠遠比它在馬場上奔馳時要慢上許多,秦驚辭從來都是一人騎馬,很少兩人并騎。
可今日她卻體驗了兩次,回去的路上,人煙稀少,祁允業突然開口道,“我與容念并無男女之情,你不要誤會。”
秦驚辭有些好笑,她當然看得出容念心裡的人不是他,“臣妾明白。”
祁允業許久沒有說話,最終,他還是直接道,“那上元燈節那日,你出去見了誰,不打算與我說說嗎,還是說朕沒資格知道。”
他的話,尾音上揚,好似将他們的距離又拉遠了幾分。
秦驚辭眼神露出一些詫異,心下發緊,随之,歎了口氣道,“陛下恕罪,我爹擅自回都,是他有錯在先,但望陛下體恤臣下愛子之心。”
祁允業眉梢微動,原來見的是秦老将軍,他嘴角微微的壓了幾分,狀作無意的道,“朕當然理解秦老将軍,朕隻是随便問問。”
他的話說到了這兒,便戛然而止,秦驚辭才松了口氣,原來隻是對她有所懷疑,不久,秦驚辭又道,“陛下盡可放心,臣妾不會做出對不起大祁的事。”
“那我呢。”祁允業細細的吐出那聲不甘,卻也隻是輕輕的呢喃,他知道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他隻能選擇不說。
秦驚辭隻能選擇不聞。
他們都沒有勇氣談愛,也沒有資格談愛。
大婚的日期定在正月二十五,同日也是進士科考的放榜日,可謂是雙喜臨門,葉渡前幾日便與她傳來書信。
此次應試應是志在必得。
秦驚辭思索着,葉渡入仕,定會受到各方的拉攏,此時入局雖對他來說不是易事,可已是最好的時機了。
兩國和親,與這進士放榜,擠到了同一天,最難受的當是禮部的那些人了,周遠安為這事也是忙的不可開交,他還幾次打上欽天監,好說歹說,求這司正再蔔上幾卦,說不準這大婚的日子就變了。
可欽天監那幫老頭,脾氣臭不說,還固執的很,偏偏定在了這日,無奈,他隻好将放榜的事宜,交給徐秋雲,而大婚的事便讓金行策擔着了。
金行策這小子,雖心思細膩了些,但到底還是踏實肯幹的,安排好一切,他也好放心在婚宴上多喝兩杯。
二十五日晨起,禮樂的轟鳴聲邊吹響了偌大的宮廷,平鸾公主自東都驿館出嫁,身後代表的是一個國家,自然形式需要更為隆重。
秦驚辭作為宮中唯一的妃子,自是早早的坐于太極殿上,等候儀式的進行,可日晷的影子劃過了午時二刻,仍未看見公主的鸾駕。
婚嫁事宜雖與她無關,可若是因大祁的官員辦事不利,錯過了吉時,定是也會引起鄰國的不滿,這想必才是蕭潤想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