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允業立身,早已穿戴整齊的他即刻便往前面走,衛越跟在後面,納悶道,“陛下,雖說是祭祀大典是要求您沐浴來着,您也不至于待到此時,才回去。”
祁允業陰戾的眼神飄過來,衛越立刻止住了話頭。
祁允業轉過那屏風時,甚至能淡淡的聽見她均勻的呼吸聲,滿打滿算,這是他們第二次同床共枕。
他不想看見她那麼緊張的模樣,所幸等她睡熟了再進來。
他小心的躺在邊上,留夠足夠她安心的距離。
***
次日早上,秦驚辭醒來時,床邊依舊是空蕩蕩,若不是有輕微的痕迹,她恐怕會覺得他真的在溫泉泡了一整晚。
秦驚辭還未起身,房門便被打開,一行宮女魚躍而入,人人手上還都端着一個托盤,站成了兩排行禮,“娘娘。”
秦驚辭有些疑惑,試圖尋覓着小雀的身影,終于在遙遠的角落裡,發現了小雀,秦驚辭喚她過來,“怎麼這麼多人?”
小雀壓低聲音,附在她耳邊,“娘娘,今夜你是要和陛下共浴的,你忘了,白日要吃齋念佛,所以服侍的人就多了些。”
秦驚辭耳朵裡隻剩下共浴兩字,她眉毛緊了一緊,随後又慢慢的松開了。
夜晚時分,服侍在側的侍女們,行行列列的分散在溫泉的各個角落,要是除卻溫泉周圍的那層輕紗,恐怕是一覽無餘。
秦驚辭在他們的服侍下,換了一件輕薄的羽紗,窈窕的身姿若隐若現,身後的墨發如瀑般披在身後。
小雀都有一些看呆了眼。
秦驚辭有些不适應,她從前在軍中,都是草草洗過,到了宮中,雖比軍裡的條件好上不少,可她從不習慣如此多人的侍奉。
院内有座小橋,穿過便是後院的溫泉,秦驚辭就這麼在一行人的簇擁之下,進來了。
熱氣彌漫,好似仙境一般,她穿過紗帳,入了水中。
一聲清朗的聲音,劃過了她的耳膜,“不是不喜嗎?”
秦驚辭眉間稍動,抿了抿嘴,“皇家的規矩,自不可破。”
祁允業笑了笑,“秦驚辭,你以前可不會說這種話。”
秦驚辭低眉,不留聲色的道,“以前臣妾也不是宮裡的人。”
她的話似是在撕破他們之間僅留的體面。
良久,他向着周身的下人喚道,“都先下去吧,這裡不用你們了。”
周身的下人,排列而出後,祁允業深吸了口氣,擡眼道,“秦驚辭,朕有些好奇,在這場沒有硝煙的鬥争中,你又會站在誰的那邊。
秦驚辭偏頭一愣,她沒想到他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問這些,若是不順他的意,她和秦家又會是什麼樣的下場。
秦驚辭回頭冷聲道,“自是站在天下黎民這邊,以江山社稷為先。”
他們的眼神在蒸騰的熱氣中交彙,朦胧卻又清晰可見,秦驚辭毫無保留,她說的卻為他心中所想,隻是不是祁允業想要的答案。
可這樣不平等的地位,秦驚辭不會對他全然相信。
秦驚辭又順口道,“陛下不必多慮,臣妾自會盡到為人臣,為人妃的本分。”
“為妃的本分?是嗎?”
祁允業從泉中坐起,水浸透薄如蟬翼的羽紗輕衣,他胸膛的輪廓清晰可見,他一個箭步便到了秦驚辭面前。
秦驚辭眼神有些慌亂,輕吸了口氣,沒有說話,黑色的瞳孔就這麼直直的盯着他。
祁允業的氣息越近,她的周身好像越安靜,安靜到她隻能聽見的心跳聲。
一股熱氣直面而來,祁允業的唇邊劃過她的臉頰,咬上的她的耳尖,她吃痛,向下一躲,才忍住沒有立刻出手。
祁允業感受到了她的動靜,一手輕撫住她的肩膀,秦驚辭緊張的閉上了眼睛,可耳尖隻感受到柔軟的舌尖輕輕舔舐。
她心有些亂了一瞬,那股熱氣很快的消散,待她再睜開眼時,池中便隻剩下了她一人。
她攏了攏肩,松了口氣,便聽到小雀哒哒的跑進來的聲音,“娘娘,陛下讓我服侍您出去。”
秦驚辭又坐了會兒,才緩步離了溫泉,回到内院時,裡面也是空無一人,小雀才道,“娘娘,陛下說今晚不回來了,讓您不用等他。”
秦驚辭點頭,表示她知道了。
從不失眠的秦驚辭,卻在今夜頭次睡不着了,她每每閉上眼,耳尖都好像有螞蟻一般細細的輕咬。
她想起撫上她肩的那隻手,好像一點也不冷,很是溫暖,有些燙到了她的心,不然怎會遲遲難以忘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