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争制造很多悲劇。”沐知節說。
江瀾:“所以現在很難再爆發大規模戰争,絕大多數人更親近和平。”
“死了那麼多人,地府得轉到冒煙。”沐知節覺得那百年裡地府的判官和鬼差得加班到罵娘。
“我們人口基數大,14億人,先輩們快的都能投好幾次胎了。”江瀾半開玩笑道,“隻是現在投胎可能得排隊搖号,年輕人都不太喜歡生孩子。”
“你們的世界像山一樣。”沐知節說。
“這才哪到哪,還能再往上數不止五千年。”江瀾自豪道。
江瀾頓了頓,溫和道:“這也是你的世界,不虛無缥缈,也不程式化,知節,在這裡你不用一直緊繃着。你可以試着了解這裡。”
隐藏在心底的想法突然被江瀾點破,沐知節不自然地偏開了頭,長眉微蹙。
“逐青說魇鬼的心障隻對活人起作用,如果我猜得沒錯,你的心障和虛無有關。”江瀾道:“你不能一直把自己困在黑夜裡。”
沐知節生性并不放縱,相反,他很克制,晝夜颠倒更像他對自己的保護,好像躲在黑暗裡就能逃離白天,逃離這個世界可能展露的破綻,他依舊覺得這個世界也隻是個遲早會畫上句号的故事而已,特别是在中轉系統那裡知道這個世界的主故事線之後。
隻是他現在開始懷疑,中轉系統是不是隻告訴他這個世界的一角?
“嗯。”沐知節覺得眼眶有點熱,重新把毛巾搭好,躺回沙發上。
江瀾歎了一口氣,覺得心障還得時間來消解,況且他們還得防備躲在暗處的敵人。
“江瀾,謝謝你。”或許是陰氣透支,陽氣也不足,沐知節沒力氣别扭,覺得自己有點多愁善感。
如果江瀾不把這些攤到明面上說,他或許還要反應很久,他的心障還沒完全破開。
之前他以為心障是他另一個世界的家人,現在想來更像是對世界虛無的恐懼,那是對一切的否定。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江瀾把他看得很清楚。或許他一味閉門造車,最終隻會變成井底之蛙。
“怎麼樣?”逐清在房間裡翹着腳玩連連看,見江瀾過來點了暫停。
江瀾一挑眉,道:“聽進去了,他不是我行我素的人。”
“屁,他就是對你态度好。”逐青心裡門清。
要是沐知節知道自己身上的心障一直沒破除,萬一怒從心頭起,把他也封進瓶子裡怎麼辦?他還想上網玩遊戲呢!
逐青一個不小心嘟囔出聲。
江瀾頭上冒出三條黑線,這鬼是不是對沐知節有什麼誤解?
他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沒開口,日久見人心,有些事情相處久了能想清楚。
江瀾靠窗戶旁,望着小院稀稀拉拉的花草,覺得外面可以搭個陽光房,再放個秋千躺椅什麼的,以後讓沐知節多出去曬曬太陽。
了解世界,從走出房門開始。
這邊江瀾還沒想出個章程,那邊段微遠卻來了消息,邀請逐青和沐知節一起去郊外賞梨花。
逐青興奮地跳起來,很快又蔫了,他不能出去,太容易惹麻煩了,到人多的地方怕陽氣,到偏僻的地方又怕被别鬼盯上。
“要是我也能進玉珏裡就好了。”逐青道。
他能用得玉珏的陰氣,卻進不到裡面去。
江瀾笑笑,他也沒辦法。
沐知節閉眼平了心緒,聽見手機響了,解鎖也看到段微遠的信息,想到方才江瀾的話,應了他的邀約。
“噢耶,大師答應了。”段微遠有些意外,他都準備軟磨硬泡了,沒想到沐知節答應得這麼爽快。
段微遠拿上車鑰匙便要出門買賞花要用的東西,穿上鞋了才一拍腦袋,想起家裡還有個人。
“小師叔,我出門買後天出門用的東西,一起去嗎?”
段微遠探頭進不常住人的客房。
身姿挺拔的男人盤坐在床上,聞言睜開澄澈的雙目,面容俊朗,和那天晚上的乞丐形象天上地下,隻是身上的衣服褲子都短了一截。
正好能帶他舅的小師叔去買幾身衣服,反正錢都打過來了,隻是網購的手機還沒到。
小師叔凝神觀察段微遠身上的氣息,還是弱了點,又見他細胳膊細腿,便點頭答應。
“再過倆星期梨花就不開了,不知到那邊的民宿還有沒有梨花春喝。”段微遠兀自絮絮叨叨。
“那位大師答應了?”小師叔問。
段微遠點點頭,道:“嗯,答應得很爽快,我看他就是悶騷。”
男人眼中閃過奇怪的神色,卻閉口不言,也跟着點點頭。
“那就好。”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