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撒了點小慌，嚴厲的是撫音不是翊貞，但趙婉清又不知道。

趙婉清倒吸一口涼氣，無法想象世上還有這麼壞的兄長，居然會打自己的親妹妹。

遂對翊貞印象差到極點。

茱青道：“公主既然想學，就得聽我的，每日早晚各圍着寝殿跑五圈，跳繩二百次，手上腿上有勁兒，拿劍才好拿。”

趙婉清看着茱青，想起方才她和趙恒比劍不相上下，猶豫着同意茱青的建議。

到了晚間，趙婉清早早穿好一身窄袖的衣褲，頭上不戴半點首飾，跟茱青一起繞着寝殿跑。

宮人們都被趕到一邊，剩貼身的兩個宮女在旁。

趙婉清看着嬌氣體力卻不差，居然堅持着完完整整跑完五圈，坐在梨花凳上喘着氣，臉紅撲撲地，額前沁出一層汗。

茱青臉不紅心不跳，這種程度的練習對她完全沒有影響。

“公主真讓人刮目相看。”茱青贊道。

冬日寒冷，衣裳穿得又厚，手腳活動不方便，趙婉清千金之軀能堅持跑完，已經很難得了。

宮女們早早備好洗澡水，伺候趙婉清洗澡。茱青婉拒了宮女要服侍她洗澡的請求，她不太習慣被人看到她光身子的模樣，宮女再三要求，說是趙婉清的吩咐，茱青不想為難她們，便退了一步，允許她們幫她換浴裙盤頭發，不過洗澡還是她自己來。

茱青穿着隻有兩層紗做的浴裙，小心翼翼捂着胸前走進隔間，裡面浴桶正冒着熱氣，不知哪裡來的香味萦繞在鼻尖，聞得她暈暈乎乎好像飄在棉花上，茱青聞了半天，原來蠟燭是香的。

燭台旁的桌子上備好了皂角和花瓣，還有點心茶水。

茱青抓起一大把玫瑰花瓣，深深嗅着花香，而後往上一抛，花瓣晃悠悠落下，全掉進了浴桶。

她左右看看四周無人，宮女都在簾子外面，害羞地脫下浴裙，手腳并用鑽進浴桶。

茱青愛玩水，以前在南恒山，剛一入夏她就和姐妹們一起去山裡洗澡泡水，雖說她們平時鬥嘴吵架，可到底一同修煉幾百年，感情還是不錯的。

她是十足十的旱鴨子，在水裡泡了百十年，還是沒學會凫水，隻敢閉着氣在淺灘劃拉幾下。

茱青用手撥弄着水面，在手臂上擺了一排花瓣玩耍，水溫剛好，泡得她筋骨都酥了，她懶得動彈，靠在桶壁發呆。

今日初見趙婉清，她開始還因不熟沒放開手腳，玩了半日兩人便打成一片，年齡相仿又都是女孩，能說得來的話題更多，加之茱青是仙而非凡人，對凡人公主沒那麼多的畏懼，趙婉清也因茱青的平常心更親近她。

她本是活潑疏朗的性子，偏偏遇上翊貞，翊貞話不多，長得那麼年輕，說話卻總是老氣橫秋，她多說幾句話就要嫌她煩。

跟在翊貞身邊，她不得不壓着自己的性子，脾氣都變差了。

茱青胡思亂想一通，水變涼了才回過神，站在浴桶向四周掃了一圈，發現沒有可擦身的東西。

“那個…”茱青忘了宮女叫什麼名字，“幫我拿個巾子。”

宮女早備好浴巾，忍着笑把躲來躲去的茱青裹了一圈擦幹，給她重新梳頭。

茱青暗道，這也太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了，她做事向來都是自己動手，被人伺候還是頭一遭。

茱青穿戴整齊，正要去趙婉清殿裡和她一起吃晚飯，剛出門便看到趙恒來找趙婉清。

趙恒擡眼瞥見她，笑着朝她打招呼。

茱青沒想到這兄妹倆關系這麼好，趙恒會特意找趙婉清吃晚飯，趙婉清也喜歡和兄長說話，圍着趙恒說她今日都做了些什麼，跑步時也一點都沒偷懶。

而跑步的效果顯而易見，趙婉清吃飯時多添了一碗飯，桌上的菜幾乎沒有剩下。

趙恒黑亮的眸子彎成月牙，饒有興緻看自己的妹妹吃飯，隻是看了一會，眼神不由自主朝茱青看去。

茱青在和一塊魚肉搏鬥。

給公主送來的魚肉都是去過主刺的，邊上還有小刺難以完全去除，茱青喜歡吃甜酸口的魚，但魚刺讓她望而生畏，她不得不把精力放在給魚剔刺上。

正艱難搏鬥之際，手邊多了一個小碟，茱青不知其意，趙恒道：“這是去過刺的，你吃這個。”

茱青心多跳了兩下，接過盛魚肉的碟子。

趙婉清尚沒想到這層，玩笑着抱怨：“哥哥偏心，怎麼不給我挑魚刺，單給師父挑？”

心思險被看破，趙恒笑道：“茱青姑娘是你師父，哥哥套個近乎，好讓她多教你些本事。”

茱青亦笑：“既然這樣，五皇子再多挑幾塊，我一定半點都不藏着掖着，全都教給公主。”

趙恒竟毫不推诿，真拿起筷子替茱青挑魚刺，趙婉清在旁看了又看，好像懂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