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邊的人似乎在注視他,站了有一會兒,終于,那人笑語:“二殿下近來在牢中過的可好?”
是個清淩淩的女子聲音。
蕭辭有些疑惑,這聲音他好似從未聽過,慢慢轉過身子,牢房外站着個笑盈盈的女子。
見蕭辭看過來,林妍兮再度笑道:“二殿下可還認得奴家?”
“本王從不去青樓。”蕭辭轉眼,語氣冷淡。
“那奴家給個提示。”林妍兮依舊在笑,笑意卻冷下來許多:“我姓林,殿下可記起來了?”
“林清如?”說起林家,蕭辭倒想起一些事,畢竟當年林家是他親自去拉攏,不成後又花大心思搞垮的,林府中,唯一有點印象的女眷隻有林家大小姐林清如,但也沒正面見過幾次。
“我還以為殿下記不起來了。”林妍兮從袖子裡掏出一個瓷瓶放在地上,站起身道:“不過我如今是改名了。”
“所以林小姐今日來是專程為羞辱本王?”蕭辭笑,手掌緊握成拳。
“不,我今日來,是為告知殿下,殿下的人已被我主子清理幹淨,不會有人來救殿下。”林妍兮慢悠悠道。
蕭辭身子一顫,不可能,那些人他訓練多年,個個身手不凡,不可能輕易被人幹掉,思及此,他稍微轉過身子,眸色幽沉:“本王憑何相信你?”
“殿下不信?”林妍兮說着掏出大把腰牌,一個接一個,在他面前嘩啦啦扔下:“這些殿下總認得吧。”
自家影衛的标志物,他怎麼會不認得?!
蕭辭瞳孔巨縮,喃喃:“不對,不對,怎會如此,不可能。”
他語無倫次,“騰”地站起,整個人撲上來,雙手緊抓住牢中欄杆,嘶吼道:“你主子究竟是誰?!安王?蕭景言?還是那個病秧子太子?!說話!快說啊!”
林妍兮不動聲色地退後兩步,朱唇輕啟:“殿下,我不是傻子,自然是不會說的。”
她用腳尖輕觸地上瓷瓶,繼續道:“但我家主子說,念及兄弟情誼一場,可以給你瓶毒藥,留你個全屍。”
“他有這麼好心?”蕭辭漸漸冷靜下來,放開了手。
“我也不希望他有這好心,所以,殿下若是不願,那我便把這毒藥拿走另做他用。”她慢慢彎下身子去撿瓷瓶,漫不經心道:“到時殿下當街遊行,遭衆人唾棄,我剛巧可以去湊個熱鬧,接着啊,就看殿下血濺當場,人首分離,别提能有多痛快。”
“等下!”蕭辭斷喝,制止她的動作:“把毒藥留下。”
他堂堂二皇子,血脈尊貴,怎能容那些平民碎嘴,況且,那些仇人必定會來看他的笑話,他不會讓那些人得逞!
“殿下确定?”林妍兮遺憾地收回手,直起身子:“可惜了,我不該多嘴的。”
蕭辭大笑起來,一把搶過瓷瓶,扯掉瓶塞,猛地将毒藥灌入口中
林妍兮笑了笑,收拾好東西轉身離開,身後傳來蕭辭痛苦地低吼,她臉上的笑意愈發燦爛,殘忍又動人。
林家上下三十二口人命,今日,總算大仇得報!
那瓶毒藥,是她去找專人所制,足以讓人穿腸爛肚,痛苦非常,且不會令人立刻死去,藥效會持續很久。斬首?斬首就那一下,多痛快爽利,她可不會讓蕭辭走的如此輕松,她要蕭辭千倍百倍地痛苦,償還罪孽。
出了大理寺,林妍兮一陣輕快,但此地不宜久留,她警惕望望四周,戴好帷帽,匆忙離開。
前兩日剛下過一場雨,路上皆是大大小小的水坑。
轉過一道彎後,因想着早點回去,她急急低頭往前走,一個不留神撞上個人影,身子不穩差點摔倒,左腳猛地踩進水窪,濺起大片水花,幸好對方眼疾手快,及時扶住了她。
“林姑娘沒事吧?”
聲音如泉落幽谷,林妍兮怔住了,她已許久沒聽見這聲音了,那時的林家還未垮,聲音的主人曾同她走過京城很多地方,看花燈,逛廟會,談笑人間,會在冬日為她簪上一朵雪梅,鄭重許下一個諾言。
林家沒了後,她一心報仇,自願到蕭然那辦事,也自知無顔面見他了。
林妍兮紅了眼眶,幾近落下淚來,她顫抖着身子,緩緩擡眼,直直撞進一雙清澈溫柔的眸子。
他還是沒變啊,林妍兮愣神片刻,理智将她喚回,她後退一步,穩聲道:“見過四殿下。”
蕭景言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終仍是咽下,隻幫眼前人整理好帷帽,輕聲道:“雨後路滑,林姑娘路上小心。”
林妍兮點頭,剛要錯身離開,偏在這時聽到不遠處的樹後傳出聲響,蕭景言顯然也聽到動靜,兩人不約而同地看向樹邊。
一片藍色衣角從樹後露出,蕭然瞥了一眼将他擠出樹外的黎玥,黎玥趕緊使眼色,對他比噤聲動作。
萬般無奈下,蕭然尬笑着站出來,假裝望了眼天色,朝兩人道:“好巧啊,你們也出來散步,今天沒下雨,天氣不錯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