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妍兮見此趕忙上前一步：“七殿下安好。”

“不必客氣。”蕭然虛扶她一把，斂了笑意，正色道：“事情都辦好了？”

“殿下放心。”林妍兮眼中閃過一絲狠色，很快被壓下去，垂眸道：“蕭辭已服毒自盡。”

“七弟真不給人留退路。”蕭景言踱步到二人間。

“以防夜長夢多。”蕭然一展折扇，眸色漸暗：“依父皇的性子，難保不會臨時變卦。”

林妍兮見兩人談話，有意避着蕭景言，低頭福了一禮：“若沒什麼事，便不打擾兩位殿下了。”

“好，林姑娘早些回去。”蕭然點頭。

得到允許後，林妍兮沒再停留，從另一方向離開，幾息之間，娉婷身影便消失在巷子盡頭。

蕭景言的目光随她遠去，半晌歎了口氣：“七弟若沒事，我也先行離開。”

他意味不明地看向樹後，笑道：“七弟莫要讓人家姑娘等久了。”

蕭然微愣，扯出一個笑容：“好，四哥快走吧。”

不久，巷子裡隻剩蕭然一人，一片寂靜。

黎玥蹲在樹後聽半天，聽到外邊徹底沒了動靜，遂站起來活動活動酸麻的腿，悄摸露出半個頭朝外望。

不望不要緊，一望恰好對上蕭然似笑非笑的臉，她瞬間瞪大眸子，太突然了，也太近了，近到她險些擡手甩出一個巴掌。

忍下這股沖動，她悄悄退一小步拉開距離，低聲問：“人都走了？”

“不然呢？”蕭然伸了個懶腰，神色恹恹：“黎祭司想回去了？”

“那倒不是。”黎玥擡首，眉眼彎彎，揚了揚手中的油紙包裹：“玥親手做了糕點，還沒請殿下嘗嘗。”

今日本是去制衣坊會面，誰料剛到地方，便被蕭然這家夥拉走，說什麼要帶她出去閑逛，結果一個勁往大理寺的方向跑，她覺不對要離開，蕭然卻站那不動，再一回頭，林妍兮便從巷子一頭出來了。

她趕忙找地方躲，誰料躲藏的地方容不下兩個人，黎玥假意自己站出去，趁蕭然不注意時使出全身力氣一把推開他，直推得自己身子踉跄，幸而成功了。

她龇牙咧嘴朝蕭然做出鬼臉。

之後便是方才那一幕。

“巧了！”蕭然面上倦色一掃而盡，合上折扇拍拍肩膀：“我也給黎祭司準備了桃花酥。”

“那正好一并回去。”黎玥眸中笑意狡黠。

兩人衣着皆不起眼，蕭然換了一身灰撲撲的舊袍子，黎玥粗布麻衣，烏黑青絲梳成兩條麻花辮垂在頸間，像是在田間亂竄的小丫頭，二人手拉手混迹在人群中，仿若隻是一對平民百姓家中的少男少女。

黎玥一時恍惚，這般情景仿佛在很久之前上演過，兩個無所顧忌的孩童走街串巷，胡吃海喝，從不知歸期。

若兩人不被身份所累，不為名為交易的鎖鍊纏繞，或許……她漸漸垂了眸子，還會有其他可能。

“到了。”蕭然瞧了一眼身旁人。

黎玥登時回神。

同樣的地方，這次黎玥熟絡，徑自穿過後院來到小屋前，外邊陽光正盛，桌子從屋裡被搬了出去，斑駁花影落在桌旁小木椅上，桌上茶香袅袅。

她坦然坐下，将包好的糕點放在桌上，端起茶壺倒上一杯茶水，水流清冽，水汽彌漫，緩緩至一雙淡然的眸子。

擡眼，蕭然端着一碟桃花酥走來，俯身将其輕輕擱下，随後一撩袍子坐到她對面。

“黎祭司請用。”他淡淡笑着，做出“請”的手勢。

“還是殿下先請。”黎玥拆開油紙包，推到蕭然面前，油紙上露出幾塊細白軟糕。

蕭然見此一時猜不透黎玥的心思，笑道：“黎祭司盛情，本王心領了，還是你先用吧。”

他把碟子往前推了推。

“殿下為大。”黎玥絕不松口。

二人互看着對方，暗自較量。

“黎祭司放心，絕對無毒無害。”蕭然又道：“合作難道不講究‘信任’二字？”

“那殿下和玥一起？”黎玥試探着問，蕭然倒不會緻自己于死地，她怕就怕他會下一些牽制自己的藥物。

但蕭然說的也對，若無信任，很多事都會難辦，他極可能在故意考驗自己。

想到這兒，黎玥幹脆大手一揮，斬釘截鐵道：“說定了！那就一起吃，殿下敢不敢？被毒死了玥也不管了！”

頗有幾分視死如歸的氣勢。

蕭然抓起一塊糖糕塞進嘴裡，折扇指着黎玥，含糊不清道：“好！本王的誠意，黎祭司看到了？”

黎玥見狀當即咬上一口桃花酥。

兩人盯着對方慢慢咀嚼。

清甜的氣息充斥于唇齒之間，帶着絲絲縷縷花瓣的甜香，黎玥愣了一下，暗道味道還不錯，咽下一口後，又咬了一大口，直至将整塊桃花酥吃完。

而蕭然那邊沒那麼順利，他吃着吃着皺起眉，“呸呸”吐出兩顆小石子，接着吃接着吐，但好在除了石子，沒其他問題。

“黎祭司還敢吃不？”他一抹嘴，沒見半分惱意，笑嘻嘻地望着黎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