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有什麼不敢的!”黎玥被激起了鬥志,拍桌而起,一口咬掉一半桃花酥。
可這次,輪到她皺眉了,隻因這塊桃花酥竟是鹹的。
“黎祭司别吐哈,莫浪費。”蕭然幸災樂禍。
黎玥勉強咽下味道古怪的酥點,揚了揚下巴,示意他的糕點還未吃完。
“殿下也繼續啊。”她道。
蕭然慢悠悠往嘴裡塞糖糕,剛做好吐石子的準備,卻面色一變,吐出來糊了的紙團。
黎玥指着他哈哈大笑,豁出去般又吃上一塊桃花酥,這次卻是酸的,好似往裡面加了幾大瓶醋,酸得她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幾欲作嘔。
她不甘示弱,好不容易整個吞下去,怒目指着蕭然面前的糖糕。
蕭然領會她的意思,接着拿起一塊,剛放進嘴裡便怔住了,啃不下來。
他試着繼續咬,仍是不行,簡直邦硬!
黎玥看着他那副模樣,方才痛苦的神色慢慢轉變成笑意,笑道:“殿下可不能浪費哦,這可是玥親自做的‘世事坎坷糕’。”
蕭然聽罷,将糕點拿着敲了敲木桌,“怦怦”直響,木桌被磨破了一點邊角,糕點完好無損。
他搖搖頭,将曾叔喚來,對其吩咐道:“把這塊糕拿下去煮,煮爛了再送回來。”
曾叔望望兩人,聞聲照辦。
“黎祭司既是‘世事坎坷糕’,那本王的‘人生百味酥’如何?”蕭然挑眉道。
“過瘾!”黎玥豎起拇指。
隻要不毒她,她便不會在這位殿下面前落風頭。
為了證實自己的話,黎玥灌一口茶水,随意抓起剩下的桃花酥,往嘴裡塞一個,濃重的苦澀味瞬間蓋住其他味道,席卷整個口腔。
她眉頭狠狠一擰,喃喃:“竟是苦的……”
蕭然剛想笑笑,曾叔卻在這時急急忙忙跑來,躬身道:“殿下,太子病危,叫您去太子府一趟。”
此言一出,蕭然陡然站起,面色沉了下去:“這就去。”
“我也去。”黎玥艱難咽下口中酥點,躊躇望着即将拂袖而去的人。
蕭然的背影怔了怔,他回頭,眼角漫上些許笑意。
“走。”他抓住黎玥的手,幾近熟稔,帶着她離開。
兩人相攜而去,身影漸遠,曾叔望着他們離開的方向,歎了口氣,熟練收拾起桌上狼藉。
出了制衣坊,一樣熱鬧的大街,孩童嬉笑着從身旁跑過,卻沒來時的輕松,黎玥明顯感受到拉住自己的人身子緊繃,她擡眼看,蕭然平日總愛上挑的唇如今抿成一條直線,目光沉肅,不複往日嬉皮笑臉。
沿街而走,蕭然叮囑道:“等會兒天色晚了,我還沒出來,黎祭司可先行離開,我會讓南隐護你。”
“不必。”黎玥搖搖頭拒絕:“南音還跟着我,有她在就夠了,殿下自己要小心。”
“好。”蕭然點頭。
說話間,兩人抵達一處府邸側門,側門處早有小厮等候,見到蕭然簡單行了個禮,迅速将人領進去。
待側門掩上,黎玥在外找了個地方蹲下來,好奇打量四周,此處四寂無人,頗為隐秘,她甚至不知道蕭然是怎麼七繞八拐進來的。
“南音。”黎玥輕聲喚。
“屬下在。”南音不知從哪個角落飛身下來。
黎玥猶豫了會兒,坦白道:“你可認識路?我怕到時出不去了。”
不怪她路癡,是這地方太繞了,黎玥默默想,撇撇嘴。
南音注意到黎玥神情,有些哭笑不得,悶聲道:“小姐放心,屬下記得的。”
黎玥松一口氣:“那就好。”
另一邊,蕭然快步穿過庭院,院中多植以竹柏,流水淙淙,别有清雅韻緻,以前蕭然總笑自己這個三皇兄的院子一點富貴氣也沒有,如今也無心賞風景,徑直去了裡屋。
到了屋門,他深吸一口氣,輕手推開門,一股子藥味撲面而來。
紗帳内的人影略微動了動,傳出沙啞嗓音。
“七弟來了啊。”
一句話細若蚊聲,若不仔細聽根本無法聽清。
蕭然心口如落了塊巨石,他穩定好情緒,幾步來到塌前,伸手挑起重重紗帷。
塌上人形銷骨立,面龐深深凹陷下去,隐隐透出枯黃之色。
蕭然怎麼也沒想到,才短短幾日沒見,蕭硯便瘦得如此厲害,簡直是瘦脫了形。
“我現在身子沒力氣,起不來,七弟莫見怪。”蕭硯扯唇勉強笑了笑:“七弟還是把紗帳放下吧,怕到時過了病氣給你。”
“三哥都這樣了,還有心思在意别人。”蕭然迅速偏過頭,強壓住濃郁的憂傷,轉身要走:“三哥先躺着,我去找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