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暫停結束，你來我往的攻防再次閃耀在體育館内。

“一次觸球！”

日向翔陽用出色的反應和應變能力以軟式攔網放緩了對方重炮主攻的一記扣殺，落地瞬間便用靈性的行動路徑在球場上橫向奔跑，強大的存在感呼喊着“我在這裡”和“我要扣球”的無聲呐喊。

這次是誘餌還是真的要進攻？

盡管在短暫的暫停時間讨論了應對方法，那個明星球員幼年體的光芒就像是魔法一樣，兩個攔網下意識地追了過去。

及川徹看向那個充分助跑準備躍起的小小身影，他的身上散發着強烈想要得分的氣勢。

根據入畑教練的想法，這局比賽的主要目的是測試日向翔陽跟目前青葉城西男排隊的适配程度。

作為已經擁有岩泉一這種力量王牌的隊伍，理所應當的及川徹希望“誘餌戰術”生效，能夠輔助他們信賴的王牌——但是剛剛岩泉一的話提醒了他——日向翔陽自身也是逼近“天才”、是很多人包括他都認可的一個強大攻手。

日向翔陽是值得他放下身段招安、是99%行家都想要争取……是需要捧在手心的“王牌”。

對的。小不點已經連續好多球沒有得分了，作為攻手應該已經急躁了吧？會對二傳不滿的吧？

優秀的二傳需要掌握調節選手的心理狀态，就像當年他的偶像何塞·布蘭科對那位年輕的阿根廷新星做的一樣。

餘光掃過對面的攔網分布，因為片刻的猶豫和不自信豎立在岩泉一面前的那個伶仃攔網位置實在算不上好看，及川徹的思緒一窒。

不對的！作為二傳的意志，攻手被他調動，他的判斷才是絕對的。

已經做好背傳給幼馴染的準備，那個已經白發的矮小教練身影卻突然出現在了他的腦海之中。

『不能全心全意為王牌服務的二傳，白鳥澤不需要。』

手好像有自己的想法一樣，一個有些變形的動作僵硬後排球被送到了日向翔陽面前。

“小不點！”

是沒有預料到的傳球——不過随時做好進攻準備的日向翔陽很快反應了過來，面對雙人攔網沉着地進入了思考。

自己這次的跳躍助跑并不支撐他用高度打超手、後排有自由人防着他趁手的吊球，還有奇怪的、很少發生在及川學長身上的不到位傳球……空中戰啊。

今天還沒怎麼發揮過呢。

由核心力量帶動的更長滞空時間、瞄準的攔網指尖、手掌擊球的角度、算好的身體落下速度——分毫不差。

球打在對方手上落在了界外，這是一個教科書般漂亮的打手出界。

“打得好！”

全力起跳後落地的岩泉一率先反應過來，稱贊出聲。

“什麼啊？那個滞空時間和控球……打手出界是故意的還是意外啊？”

“故意的哦。”日向翔陽看向震驚的對方攔網，誠實地回答，“現在的排球比賽越來越注重進攻，以我的身高既然選擇了打接應而不是自由人，當然不會在進攻技術上松懈啊。”

場下開朗乖巧的小朋友一個輕輕的歪頭帶上了不一樣的壓迫感，求勝的專注讓他的表情看上去跟休息時是截然不同的冷漠鋒利。

隻把他當成無害的小狗狗會出大事的——在場所有人被提醒了這一點。

…

因為是練習賽大家在死球之間不會那麼嚴格地控制時間，趁着替換自由人的時間對方球員緊急改變交流了一些戰術。

“及川學長。”

及川徹看向不知道什麼時候走近，異常嚴肅地看着自己的小學弟，差點被那雙圓眸中的認真灼傷。

“……是！”明明是大兩年的前輩，在被突然氣場變得不一般的小不點叫住的時候及川徹露出了标志性汗流浃背的戰兢表情。

“在這片球場上，我屬于你。”

然而出乎意料的那是鼓勵。

日向翔陽亮得驚人的眼睛閃爍著名為信任的光芒，那是攻手對二傳的絕對認可和依賴。

“！”

“……這是什麼展開？”花卷貴大有些沒看懂，悄悄地問起旁邊一起吃瓜的岩泉一。

“剛剛那球傳給我是更好的選擇……事實上及川也準備這樣做的，但是最後關頭他破破爛爛地傳給了日向。”岩泉一努力地調動着智商和對幼馴染的認知閱讀這片有點混亂的空氣，“那個呆子又在糾結些亂七八糟的吧。”

及川徹的身體不受控制地滾燙起來，既有學弟的話的原因，還有剛剛出現在腦海中的曾經在體育館角落聽到的話——他好像需要承認被白鳥澤打敗、被鹫匠鍛治否定、被冷眼嘲笑這些事對他的打擊比想象中大。

是因為輸太多次了嗎？面對沒有完全熟悉的“近天才級”隊友，他居然因為不夠自信，在一瞬間懷疑了自己的判斷，傳出了這樣需要攻手調整的失誤球。

站在場邊觀賽的矢巾秀看向他們下任隊長，回想着剛剛兩局的練習賽其實有點可以理解學長的想法。

……再怎麼說日向翔陽不是天才，他仍然是目前球場上最張揚無解、是強大自由到可以在同輩人比賽中所向披靡的實力派排球選手——這樣厲害又潛力無限的人，真的願意像棋子一樣，被他這種“普通”的二傳肆意地擺弄嗎？

尤其是學弟的誘餌打法特殊，能夠騙到對方攔網的每一個起跳都是球員100%的盡力，偏偏“誘餌”是能夠最大化他的速度和高度的用法，而這種打法必定會令球員變成像工具一樣的角色，那可不是誰都能輕易接受的。

…

“及川學長你是我見過最厲害的二傳，所以我信任你在球場上的所有決策，不要有什麼顧忌按你的想法使用我吧。”

盡管未來搭檔過影山飛雄和宮侑這些被稱為“鬼才”的二傳手，日向翔陽仍然覺得能夠适配任何隊伍、能夠把單個實力不到出衆的青葉城西帶進縣決賽、有足夠勇氣和實力在外地闖蕩出成果的及川徹很厲害——是不同的厲害。

漂亮的茶色星星撞進了及川徹的眸子之中，橘子小狗的眼神是那麼的堅定和确信。

那隻讓人想要把他親秃的小狗說的并不是場面話，從他的眼睛中及川徹無比清晰地感受到了這個事實。

另一個時間線的高二，日向翔陽曾經跟月島螢聊起自己想去巴西修煉沙排的原因——為了讓強大的二傳選擇使用他，所以他要變強。

……其實反過來是一樣的，攻手和二傳之間從來都是互相選擇。

至少在這個瞬間，及川徹是日向翔陽選擇信任的二傳。

【我屬于你】

【你是我見過最厲害的二傳】

【按你的想法使用我吧】

“……”

那是什麼聲音？及川徹突然擡起頭看向了略為刺眼的天花闆，靠着身長和動作藏起了臉上的表情。

『人類在高強度運動和情緒激烈波動的時候會生理性的腎上腺素飙高，帶來心髒跳動加速的後果。』

那急促的心跳聲到底是什麼？是心動？是作為二傳被攻手表白的激動？是被吹散一片關于失敗陰霾的放松？還是如教科書所說的比賽正常生理反應？

“小翔陽……”

及川徹保持着擡頭撐腰的姿勢，一滴汗水沿着優越的下颌線帶着帥氣滑下。

如果今天體育館開放觀戰，看到這個荷爾蒙爆表的畫面肯定又有數名圍觀少女抵擋不住徹底淪陷——岩泉一都判斷不了這副德性是白癡川不經意還是故意的了。

“？”橘子小狗歪頭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