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川徹是一個把排球這項運動本身研究得很透徹的球員，各種可以得分的方法以各色暗号或者話語被傳遞再一一執行。

第二個靠着發球到二傳跑位路線導緻攻手接球失誤的直接得分，及川徹給金田一勇太郎露出了一個代表稱贊的大拇指。

【青城12:烏野10】

比賽一開始靠着及川徹二次進攻花樣得到的兩分始終無法追上。

不知不覺居然又到了及川徹的發球。

心理大師不打算放棄自己擅長的心理戰術——既然對面是個天才自由人他惹不起，那就換個惹得起的平凡人。

他的控球練習就是為了此刻準備的。

第四分！在他身上丢失的第四分！田中龍之介看着被擊飛在場邊的排球大口喘着氣，擰向了另一面的頭讓人看不到他的表情。

烏養系心幹脆地叫了第二個暫停。

早就習慣被用暫停針對發球手感的及川徹安靜地看了一眼對面聚成一團的烏鴉，一言不發地走到闆凳閉目放空隔絕所有外界刺激。

岩泉一看着正在保持專注的幼馴染，又把視線投射到了隔壁鞠躬道歉中的光頭身上——害怕吧！就這樣崩潰吧！

……也不枉費那家夥熬夜研究分析為你們準備的這一頓最後晚餐。

。

日向翔陽和及川徹經常透過郵件和電話交流，就算就讀不同學校，兩人在沒有訓練的周一和其他空閑的休息時間仍然會相約到高橋俱樂部快樂沙排。

然而即使私交甚笃，很清楚對方會成為對手的他們在“交往”和“約會”時會盡量避開與自己隊内球員或戰術相關的話題——在适當的時候兩人默契調換了身分，劃好了名為“競技精神”的邊界線。

正因如此，及川徹優秀的心理戰術出了一個意外的纰漏。

『讓進攻核心的左路受挫失去鬥志，那麼優秀的誘餌也會失去意義。』

進攻核心的左路——選錯了對象。

“沒什麼長處的我怎麼能因為自己的失誤而沮喪，還拖整個隊伍後腿？下次我一定會成功的！”

烏野的半場場邊，日向翔陽微笑看着這名闊達又帥氣，總是在關鍵時刻讓人安心的靠譜前輩，隻在内心偷偷感歎贊歎了一句“不愧是他”。

烏養系心放下了提着的心，炮火轉向了那名異常安靜沉默的二傳——剛剛那個糟糕的二次進攻是什麼鬼？

“非常抱歉！是我太急躁了。”

還未搞清楚是什麼原因導緻自己心态糟糕，但是就事論事影山飛雄的球商告訴他這球的确是他的失誤。

“不要忘了你在和誰戰鬥！不是及川是青葉城西，而且在戰鬥的并不非你一人，是整個烏野。”

同樣作為烏養系心卻是能夠稍微理解在與及川徹那種心理高手且排球技術本身就很圓潤的二傳手對位時球員會有的心情。

“……是！”

因為站位和角度日向翔陽沒有發現影山飛雄不對勁的表情，其實很擅長從那張呆臉讀取對方情緒想法的專業讀影機還在思考着如何在場上更好地破局搶分。

“哔”

暫停時間結束，還是及川徹的發球。

田中龍之介勉強接起了針對自己的一球，重新鼓起勇氣要球——爆種的扣球沖破攔網終于打斷了殺人發球祖師爺的發球回合。

“哎呀，還以為能多拿幾分的呢。”

及川徹笑盈盈地說着，轉過身神色卻流露出了一絲不安。

真難纏。

……

“金田一！”

又是一輪精彩的攻防，及川徹很快跑位準備好了托球。

“又從攔網隊員上方？”

被二傳選擇，金田一勇太郎高高躍起在中路發起快攻，這是他今天第十次在比賽扣球，也是影山飛雄第一次正式确定那件事。

不用那麼驚訝，這就是金田一原本能達到的擊球點——笑眯眯地看着小學弟，及川徹滿足見到他這副因為受到沖擊而迷茫呆楞的表情。

【青城17:烏野12】

……差五分！不是追不上的程度，一定不可以讓青城搶先到20分！要想辦法縮小分差！

緊繃着臉的影山飛雄又一次組織了一次快速的中路進攻，澤村大地的扣球卻被金田一勇太郎和花卷貴太完全封殺。

永遠穩定兩人攔網施加的防守壓力，這就是青葉城西引以為傲的流暢配合。

金田一勇太郎被及川徹拍拍肩膀鼓勵——是個很溫馨的畫面，卻讓影山飛雄打從心底覺得冰冷。

在同一個隊伍三年都發現不到的金田一隐藏潛力，卻在短短兩個多月時間就被及川學長發掘并善用了起來。

對面在對着隊友撐腰得瑟的池面二傳被包圍了起來武力鎮壓，然而那些“暴力”中無法忽視的是他們對那人的親近和絕對信任。

很刺眼——感覺自己逐漸陷入了黑暗的影山飛雄努力地深吸一口空氣調整心态，從比賽開始積累的壓力卻在動搖的一瞬間碰撞炸開，不安充溢着他的腦海。

我……真的可以赢過那個人嗎？

“影山，對方發球了喔！”

東峰旭拍了拍站在了原地發呆的黑發少年，在看到他的表情後卻敏感地感受到了他有些混亂壓抑的情緒，嘴邊想要讨論托球的話不由自主地被吓得吞了回去。

“是！”

影山飛雄回過神來，擡起頭呼氣調整了一下呼吸，狀似無事地回到了位置。

。

“哔”

又是一個青葉城西的攔網得分。

“『速度的詛咒』——一心想要避開攔網卻不知不覺就放棄了好打的球，優先保證速度，無意識地這種改變會一點點造成巨大的偏差。”

入畑伸照看向場上被隊友簇擁微笑着的及川徹，有時候也會對這名學生的心思缜密和布局能力自愧不如。

“飛雄那小子，又陷進去死胡同了！”看台上，鈴木果然恨鐵不成鋼地皺起了臉，作為對影山飛雄有點認知的局外人他太看得懂那個小朋友做了什麼。

如果發球、扣球、攔網、指揮能力都比不過及川徹，就用能夠超越他的方面取勝，證明自己是不輸給他的二傳——這是那家夥此刻的腦回路。

影山飛雄能托出及川徹托不出的托球，能夠做得到對方做不到的用快速又精準的托球甩開攔網。

靠着這種可怕的傳球天賦他在北川第一奪得了正選位置，随即用一場又一場勝仗為自己赢得了“天才”的名号……直到在最後一年的縣決賽諷刺地被加冕成為“孤王”。

陪着他三年而最順手的武器，在這一場永遠追不上分差的比賽上被本能地依賴，慌不擇路地再次拿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