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來啦？”

鈴木果然帶着高橋教練的錄影裝備推開了病房房門，很快見到了他身邊昏睡着的橘子頭小家夥。

月島螢晚了一步踏進病房，視線果然也是第一時間投射在了那道身影身上。

與青葉城西的比賽并不輕松，加上經曆受傷下場的心理折磨，心身極度疲憊的日向翔陽在一番檢查治療後很快抵擋不住倦意睡死了過去。

大概是中途下場的打擊和受傷處的疼痛還未完全被消化習慣，他的睡眠質量明顯很差，時不時皺起的眉頭和用力抿緊的嘴唇透露出他正在經曆一個并不美妙的夢境。

鈴木果然走到了高橋教練身邊與他交流受傷狀況，基本與電話裡說過的沒差。

“翔陽有認識的高中學長在仙台醫院有人脈，那位學長拜托了院裡最好的骨科醫生給翔陽診斷治療，絕對沒問題的。”高橋教練溫和地安撫着兩個用臭臉關心的别扭後輩。

“高中學長？烏野的？”鈴木果然沒聽過日向翔陽提起這樣的人，疑惑地轉頭，他看向月島螢很快收獲了“别問我，我也不知道”的一副表情。

“不是，是白鳥澤的那個牛島若利。”高橋教練笑眯眯地說出吓人的話，“他是個很厲害的高中球員對吧？連我這種不怎麼看室排的人都聽說過呢。”

“……居然是他？？？”鈴木果然震驚。

宮城排球圈沒幾個不認識的全國級别主攻手、及川罵罵咧咧提起過很多次的說話藝術家——“怪童”牛島若利。

『也不算認識啦，之前去見及川前輩的時候遇到了，簡單聊過幾句……』

月島螢想起了之前在學校聊起牛島若利時日向翔陽的話——這麼關注那隻橘毛小狗的動态還願意動用人脈幫忙，真的“不算認識”嗎？

該說不說不愧是他……真是厲害的無敵親和力。

“是啊，我還以為那種天才球員多少會有些倨傲，沒想到人還挺好的。”高橋教練笑笑，“他還托人給翔陽留下了鼓勵的話……真是個不錯的前輩啊。”

“鼓勵的話？”鈴木果然露出更加不敢置信的表情，可能是聽過太多來自及川的牛島若利壞話吧，他沒有拿準這人的性格，也就沒想到他還有這樣一面。

“『春高，打一場精彩的比賽吧。』——翔陽聽到之後精神了許多了呢。”

一邊聽着一邊在心裡吐槽，月島螢安靜地從包裡拿出那些日向翔陽下場離開時沒來得及拿走的零碎物件，輕輕放在了床邊。

該說不說不愧是他……隻要說起排球就能恢複精力。

“我已經通知了翔陽的家長，他們下班後會過來接他，在這之前得留一個人在這裡照顧他。”

簡單聊過幾句後高橋站了起來，他下午排了沙灘排球的課，學員都是交了錢的不可以耽擱，唯有寄望這裡的兩人。

“沒問題啊，我跟小紗織講一下今天不能去接她下班了……”鈴木果然很有前輩風範地接下任務，甚至願意為了可愛的小學弟放棄一天跟寶貝女朋友貼貼的美好時光。

“如果前輩放心的話，讓我留下就行了。”

月島螢突然開口打斷了鈴木果然接下來的話，語氣是一貫的冷淡……嗯，認真品的話還是能夠品出一絲害羞傲嬌的。

鈴木果然想起剛剛車上某人還言詞鑿鑿地說自己不是翔陽的粉絲，把所有從賽場上和賽場下看到的信息一頓分析，果然哥唯有感歎一句“果然”。

他們小翔陽就是這麼有魅力呀！

“好哦～～”

既然如此他作為善良的前輩，當然要給後輩們讓出機會的啦！

。

『不會再有同樣的春天了。』

“哔”

【歐台25:烏野23】

扣在攔網被封死得分的賽點快攻，排球落在地面上的聲音如此清脆，日向翔陽瞪大了雙眼，内心瞬間被各類負面情緒填滿，似乎心髒被攥緊沒有跳動的空間。

沒有發生上輩子的發燒退賽，被他親手結束的這次春天。

“隊長，對不……”顫抖着爬起的動作與聲音帶着同款的自責和失落。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不用道歉。”橙色球場頭頂的燈光依舊那麼亮，照得日向翔陽根本看不清澤村大地的臉，“走吧，去列隊。”

四周的喧鬧就在耳邊又似乎在很遠的地方，落敗的打擊讓小烏鴉恍惚甚至失去了接收外界信息的能力。

“不應該是這樣的——不！”

……

“不！”

猛地坐起，激烈的動作略微拉動了受傷被固定着的腳踝，剛從惡夢驚醒又被傷口連擊的日向翔陽痛得狠狠倒吸了一口涼氣，好一會兒才鎮定了下來。

……真狼狽啊。

右手摸上切實而猛烈跳動着的心髒，日向翔陽深深呼吸嘗試冷靜下來。

除了他空無一人的病房，太陽在此刻黯淡無光。

不知道是不是牛島前輩人脈幫上的忙，日向翔陽被安排在了仙台醫院較好那批病房裡休息，房間的隔音做得很優秀，提供了他不被打擾安靜思考的環境空間。

烏野輸了，再一次在同樣的時間點輸給青葉城西。

說遺憾肯定有的。

沒能跟羁絆最深刻的隊友一起奮戰到最後一刻、沒能為渴求的勝利付出全部實力，從下場到剛剛睡着之前日向翔陽心裡就沒有停止過“如果我還在……”的幻想——但是他清楚這沒有意義。

成熟的職業選手都能做到接受失敗，迅速調整狀态為下一次準備。

“向前看”，他已經說服了自己，隻是讓他耿耿于懷的……為什麼偏偏要是這一場比賽呢？

日向翔陽的心跳久久無法安穩下來，才結束的惡夢仍然深深印在了腦海，不斷提醒着他過去和現在交織的未來——不敢再深想了。

如果說兩輩子同樣的比賽結局是上天注定的，那麼他想要改變的那個未來會不會也……

“喀擦”

因為自我懷疑和落敗打擊而短暫出現破綻的心神，恍惚間日向翔陽似乎又一次聽到了那道若有若無來自另一個維度的齒輪旋轉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