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的齒輪還在轉動。
被命運扼住喉嚨的恐懼充斥着心房,一直以來被理智強行壓制的負面情緒在一瞬間炸開,不講道理地沖擊着今天限定的脆弱精神,日向翔陽唯有扶着病床邊大口喘氣努力鎮定下來。
“砰”
很輕的一聲排球撞到了牆壁的動靜,似乎是剛剛抓住扶手的動作太大不小心碰到了旁邊的床頭櫃。
“……我的排球?”
畫着自己的簽名和塗鴉的米卡薩,是他到哪都帶着的那個排球沒錯——但是這個排球不是混在賽場上那堆學校的排球裡了嗎?為什麼會在這裡?
影山知道他很寶貝這個排球應該會替他把球收好……隻是為什麼它會在這個時間點出現在這裡??
日向翔陽把被不知名人類擦幹淨帶過來的排球抱到了腿上,唯有猜想是鈴木前輩帶著錄影機過來的時候給他順上了。
“……無論是誰,謝謝了。”
無法否認的,當朝夕相處的這個排球重新被握在手中,他感受到了一絲來自過去自己的安撫,也終于是從那種失控的壓力中再次安定了下來。
因為經常被擊打又與地闆牆壁摩擦,排球上用油性馬克筆留下的筆迹很多已經被磨損化開。
恰恰是這些模糊了的痕迹讓日向翔陽覺得安心——名為“努力”的不完美瑕疵,紀錄了認真練習的每一次觸球。
輕輕抛起排球在床上小力做起墊球,排球與手臂碰撞的聲音熟悉又悅耳,好一會兒後他那因為上午刺激比賽本來就泛着微紅的手臂更加鮮紅了。
日向翔陽的眼神在已經刻在了骨子裡的重複動作中再次恢複清澈清明。
沒什麼好害怕的,不過是因為受傷難得脆弱而短暫像那個笨蛋山一樣鑽牛角尖了。
明明球場上每一分都是自己與排球交互的結果,每一個扣殺和攔網的觸感都是真實的……明明他這麼清楚這件事。
隻要處理好每一球,排球本身就會給他答案。
把愛球高高墊起再接住放在腿上,日向翔陽“啪”地用雙掌狠狠拍在了兩邊臉頰上,留下了深深的手掌型紅印。
痛,很痛。
但是一下子就清醒了,不再被下場和落敗的黑暗纏住,也不再為命運患得患失,太陽重新熾熱地燃燒了起來。
眼睛裡冒出幾乎具象化的火光,日向翔陽為自己一時之間的動搖感到憤怒。
。
門外,月島螢攥緊了塑料袋子。
巴掌的聲音太過響亮,似乎可以隔着空氣打到他的身上。
日向是、國王大人是,他哥哥……也是。
為什麼要把社團活動搞得那麼熱血沸騰?就是因為平時練習太投入,現在才會那麼痛苦。
什麼熱愛什麼努力,明明就敵不過殘酷的現實。
想要這樣去質疑反駁,看到日向翔陽雙眼月島螢卻無法控制地被那濃烈的情感感染,心跳自己有自己想法地加速着。
啊……好煩。
理性但矛盾的少年再一次被焦躁情緒籠罩,優等生把一切搞懂的習慣讓他嘗試去解析原因,分析結果卻每次都輸出同樣的四字答案。
無法理解。
……
推門的聲音喚回了日向翔陽的注意力,他看向如常臭着一張臉走近的月島螢露出了一個震驚的表情。
“幹嘛?”月島螢很煩。
“……你怎麼在這裡?”日向翔陽有些囧,也不知道對方有沒有看到自己做的那些傻事。
“怕你餓死。”月島螢冷淡地攤開可活動的病床桌子,把買來的飯放了上去。
“啊!謝謝。”被一提醒,隻吃過早餐的餓意如潮水把日向翔陽往前推,他甚至聽到自己肚子“咕噜”了一聲。
還有很多想問的——例如為什麼來的會是你?其他人還好嗎?……在反應過來後全部的好奇被這要命的饑餓奪去了優先權。
“喀嚓”
塑料盒被急切地打開的聲音,因為有飯吃而重新恢複元氣的橘子小狗睜着亮晶晶的狗狗眼小聲留下了一句“我開動了”,便是迫不及待吃下了第一口飯。
“月島*&@了嗎?”嘴裡有飯話含糊不清,但月島螢分辨得出那笨蛋在問自己吃了沒。
“……在樓下很快就吃完了,我不像你胃像個無底洞。”
“就#%為吃不&你才體@差!”
“也沒見你吃得多長得高。”
“……”
一邊狼吞虎咽,那隻笨蛋小狗居然還有精力像平時一樣和自己鬥嘴……如果不是留在臉上的巴掌印太過明顯,月島螢都要懷疑剛剛自己看到的那個陷在自己世界自掴的小瘋子隻是幻象。
習慣與旁人隻分享喜悅的親民小王子聊起了那道來自排球大魔王的友好信息,興緻勃勃地說起春高要怎樣怎樣的他似乎已經從IH的失敗走出,期待興奮的表情一點看不出是個經曆完遺憾傷痛而備受打擊的人。
很厲害。
月島螢必須坦率承認這一點。
“喀嚓”
罐裝可樂被打開的聲音傳來,是鈴木果然推薦心情不好的人該喝的飲料。
自從确定走上排球之路後日向翔陽便自律地開始了低糖生活,回想起來已經許久沒有嘗過碳酸飲料的味道……鈴木果然這個推薦隻能說推在了他的心巴上,橘子小狗快活地灌下一口冰可樂滿足得一個激動的冷顫,看不見的尾巴搖成了一片光幕。
比起電視劇或電影中鮮血四濺頭腦橫飛的場景,那是一聲非常好聽的“喀嚓”,月島螢有一句沒一句地搭着開朗小狗的茬,看着他印着兩個巴掌印的笑臉再一次思考起了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