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遮手一翻,把镯子裡的三千尺召喚出來。
“我想把它的原料全部換成銀钊木。”
“銀钊木?”阿肆當即正色,他仔仔細細繞着三千尺看了一圈,再擡起頭來時笑已經收了起來,表情恭恭敬敬,“這位客人稍等片刻,我去請我家主子下來。”
褚褐看着阿肆哒哒哒跑上樓的殷勤勁兒,不由好奇:“青遮,你這把尺很貴?”
“是銀钊木貴,不是這把尺子貴。”
“值多少?”
“我當年用的大概隻是拳頭大小的原料,差不多要賣上兩千金。”
“兩千?!還是金?!”褚褐目前接觸到最大的錢還是喬老二塞過來的一千一張的銀票,他不由目瞪口呆,“難怪你會讓我來管錢袋,原來是看不上這點錢。”
“不是看不上。那兩千金的原料也不是我買的。”是當時八岐宮下放給下面的小宗門亂七八糟的一堆東西裡的,金門宗那幫子蠢貨真把它當成顔色漂亮一點的普通木頭了,差點扔掉,還是他最後認了出來,然後理所當然地昧走了。
“讓你管錢袋,也是因為我沒什麼金錢概念,會亂花。”
這倒是真的。
褚褐深以為然。一路上他算是看清了,即使青遮不是個不食煙火的修士,估計以前也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公子哥兒。别人賣東西,報多少錢他給多少錢,連價都不還。一問他,還難得茫然,“是要還價的嗎?”
“那青遮,我們乾坤袋裡的錢,能夠嗎?”
“不夠就先給你買武器,我這邊不是很急。”
交談間,阿肆領着範康年下來了。
“是你要改銀钊木?”雖說這句話是對着青遮說的,但範康年看都沒看他一眼,直奔着三千尺過來了,那熱切程度,就差拿眼睛貼在上面看了,“嗯,你這把尺是異形的吧?可以拉長的那種。”
“是。”
“那我不建議你把原材料全改成銀钊木。”範康年打量完了,直起了腰,“銀钊木會改變它的軟硬程度,變形拉長時很有可能會卡住。”
“那依老先生看,該怎麼改?”
“你的訴求是什麼?”
“不沾血,不粘肉,不易斷,更輕更快更便捷,還有。”青遮輕飄飄瞥了一眼褚褐,“打人疼。”
褚褐沒注意到這一眼,否則肯定又要打哆嗦。
“那就加點人鱗、隕星礦還有中和它們的稻泥進去。”範康年拿起三千尺,上下掂了掂,“你的尺不需要開刃?”
“開刃不就成了劍?”
“可以做局部開刃,這樣不傷你的手,變形成鞭子的時候自帶刺刃,也能做到絞人血肉。”
“不用了,殺戮氣太重,和我所修之道相違背。”
青遮随口糊弄拒絕了,實際上也不算完全說謊,他自己靈力微弱,掌控不了殺氣太過的武器,一旦反噬就麻煩了。
“大概多久能做好?”
範康年并指放在三千尺上慢慢劃過,“你們是來參加五大宗招生試煉的吧?放心,不會耽誤你們,最近單子雖然多,但是我們的鍛造師傅也不是吃素的,你要是實在急,就加錢,現在就能給你做。要是不急,三天。”
青遮略微思考了一下,果斷:“加錢,現在做。”
“好嘞,客人是個爽快人。”薛康年把三千尺抛了回去,“那就随我上一趟三樓吧。”
“青遮。”褚褐喊住他,“我就不跟你上去了,我大概知道我想要的武器是什麼了。”
“可以。那你在下面等我。别亂跑。”
青遮咬重了最後一句。
褚褐聽懂了,後頸一陣麻意,沒等他應允下來或者做什麼保證,青遮就轉過身去,随着那人上樓了。
這是料我也不敢不聽的意思嗎?
褚褐摸摸鼻子,歎息,他心情有些矛盾,他的确不敢不聽,不是怕打,是怕青遮冷臉。雖然青遮平時也很少笑,但是他甩人鞭子時的冷臉和平日裡的冷臉可太不一樣了,雖然具體他也說不上個所以然來。
“客人,您看中什麼武器了?”
“有像青遮手裡那樣的劍嗎?”褚褐跟阿肆比劃,“尺狀的,但更寬,有柄,不用徒手拿的那種。”
“哦哦哦,客人說的是寬劍吧?”阿肆示意他跟上自己,把他帶到了神兵閣的二樓,“您等等,我給您找找。”
二樓的面積比一樓更大,存放的武器也越多,阿肆在角落裡翻了半天,總算是從犄角旮旯裡找出來了。
“客人,您看看,是這樣的不?”
一把起碼九寸寬的巨型重物“砰”地落到他面前,褚褐眼睛一亮,“對,是這個樣子的!不過這看起來有點髒啊,怎麼全是塵土。”
“其實您剛剛跟我提要求的時候,我就想說了,我們這兒雖然有,但這把劍有些年頭了,現在沒人用寬劍重劍了,您看看。”阿肆費勁吧啦地把劍擡起來指給他看,“這把劍,足足有九寸寬,普通的劍鞘根本用不了,因為它太寬了,拔不出來,所以就要在劍鞘側面開口,做側拔劍,有些用劍的劍修不習慣。還有。”
他把劍換了個面,方便讓褚褐看得更清楚些。
“它全身都是用天山隕鐵打造的,沒有一絲一毫雜質。雖然原料一等一的好,但架不住它重啊,現在的修士,出招講究快準狠,就連您的那位朋友,他的武器是把木頭做的尺子,已經夠輕了吧?他還想要更輕,一樣的道理。所以這把寬劍就一直放在二樓的角落裡,沒人要。您真的不用再考慮考慮了?就您這個身闆,窄條兒劍更适合您點兒。”
“不用,我很喜歡這把劍。”
褚褐手一擡,輕輕松松接過了阿肆手裡的寬劍,愛不釋手地打量。
“對了,這劍有名字嗎?”
“神兵閣的武器都沒有名字,對于修士來說,武器相當于修士的第二條命,所以神兵利刃的名字當然也要主人來取才行,我們是沒資格為它取的。”阿肆觑着褚褐的神色,看他是真喜歡,也就不阻攔了,“要不您給它取一個吧。”
“行,那就叫——”
褚褐握住劍柄,揮劍砍出,玄色的劍身撞上風,蕩出一片波紋,像流雲飛彩。
“就叫它落九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