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有月老傳說,纏紅線,牽情緣,促佳話。
不過憂思邈脖子上的紅線顯然并不能給人傳說裡溫馨浪漫的感覺,随着紅線顯形,底下皮膚上大片的咒文也跟着若有若現,襯托的憂思邈宛如地獄爬出的厲鬼。
“此物名為紅命纏。”
厲鬼扯着紅線。
“不過,我更願意叫它拴狗繩。這是一種禁制。”
禁制。
這個詞屬于久遠的過去,來自半點文字都沒怎麼留下的上古時期。
所以褚褐道:“現在修真界沒有多少真正意義上的禁制了。”
“你說得對,所以紅命纏也隻是禁制的一半,它的另一半叫雙生魇,不過這個現在不重要。”憂思邈繼續道,“紅命纏是雙向的,分主位和客位,主位會無條件接收、承擔、分享客位的一半傷害,包括死亡。”
褚褐大概猜出了什麼,心緊繃起來,嗓音黏連着:“前輩,你這是什麼意思?”
“褚褐,如果你不想死,就得有一個你活着永遠不會出格的保證。”憂思邈隐去紅命纏,“我聽風滿樓說,你和那位青遮,關系很好。”
铮!
“别動他。”
橫在他脖子下的劍歡快地嗡鳴,憂思邈摸了摸那處,溫熱的血舔舐上了他的指腹,和他差不多高的褚褐收起了那副可憐巴巴的綿羊樣兒,露出了專屬狼的獠牙,泥沼一樣的眼睛看過來宛若惡鬼。
惡鬼和厲鬼,本質上沒什麼區别,都是鬼。同類更了解同類,所以同類也更容易說服同類。
憂思邈對褚褐的逾矩行為沒有反應,連情緒都零星,他隻頭疼一件事,就是回去後該如何和喜青陽解釋脖子上莫名其妙的傷口是怎麼來的。
所以他順着自己的思路,起了另一個話題,一個不太妙的話題:
“你知道青遮的真實身份嗎?”
褚褐瞳孔顫了顫。
“啊,看這反應,就是知道吧。”憂思邈打量着他的表情,“果然還隻是個乳臭未幹的小鬼呢,提到特别的人的時候欣喜和在乎的表情藏都藏不住。”
褚褐咬牙:“你不準動他。”
“你是憑着什麼來和我讨價還價的?你既沒有能力,也沒有權力,帶不來利益,還是個隐患。憑着你一腔孤勇就想護住重要的人?别開玩笑了。”憂思邈殘忍又漠然,“褚褐,如若有一天你護不住青遮了,你該怎麼辦?”
“我能護住他!我會護住他!”褚褐身上靈力暴動,不安地四處溢出。
“靜心凝神。”憂思邈一指點在他眉心,喜憂谷情緒術法發動,褚褐高漲的怒火慢慢被澆了下去,“我和你說這些不是為了刺激你。你應該非常清楚這一點:在你有足夠的能力和權力之前,你的死,對于修真界來說隻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甚至可能連事都算不上。弱者的怒火、孤勇,甚至愛,都是不值錢的。”
“所以,你現在,是接受,還是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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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褐回來的時候,青遮正坐在榻上盤腿調息,千難萬險拿下的内丹早已進了他的肚子,産生過心魔的内丹果然和之前得到的内丹完全不一樣,配合着他的呼吸源源不斷支持着他修煉的磷羅綢功法。
衛道月那一掌靈力壓制并不好受,他硬挺着開了陣法逃離,一落地直接一口血噴了出來。
看來依靠奴印的借靈在面對修為差距極大的對手時還是沒有什麼安全絕對的保證,奪舍迫在眉睫了,隻是那禁術,實在難以完善。
這麼看來,可能要去八岐宮走一趟了。
「嘻嘻嘻嘻,青青,青青,你家狗狗回來了哦」
「您的狗狗遛完了自己并帶着新項圈回來啦」
嗯?褚褐回來了?
青遮不動聲色掃了一眼這幾天幾乎全勤的彈幕條。
“青遮。”褚褐敲了門,聲音因為竹門的阻隔顯得有些悶,“我回來了。”
一想到養了那麼久的狗什麼都沒有告訴自己就跑了出去,還真是讓人生氣。有點不想開門。
“青遮?你在嗎?”
不在。
青遮重新運轉起靈力。
「嗨呀急死我了,青青快點放主角進來啊,你會有大驚喜哦」
「前面的朋友,你确定是驚喜,不是驚吓?」
「青遮真知道了褚褐進來後要對他做什麼恐怕得宰了他吧」
青遮胃口成功被彈幕吊起來了。
“進來吧。”
竹門發出了吱呀聲,又很快輕了下去。
“青遮。”褚褐走到他面前,很乖順地跪了下來,“我來和你請罪。”
“請罪?你有什麼罪可請的。”
「陰陽怪氣」
「确信」
「話說,你們覺得,棕棕是真想請罪嗎?」
「這小子,跟着青遮學壞了,我現在都看不透他了,誰知道他想幹什麼」
「我比較期待他什麼時候把脖子上的拴狗繩交給青青,嘿嘿」
拴狗繩?青遮隐秘地打量了一圈褚褐。什麼拴狗繩?
“屈兄告訴我,你生氣了。”褚褐仰頭,眼睛睜得圓溜溜的,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我不是沒有給你疊紙鶴。”
「隻是他的紙鶴上還帶了點别的東西,太重了,飛不快」
「我也是服了他,一個傳信用的紙鶴,他在上面放撿到的漂亮石頭啊、樹葉啊、花啊,你說說,你難為一個紙鶴做什麼」
「怎麼有種小貓出去打獵回來給主人的感覺?話說褚褐不是狗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