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褚褐把目葵放在屈興平手裡的時候,屈興平整個人都是懵的。
“褚兄,你這是?”
“幫我帶給青遮。”
“喔噢。”屈興平明白了什麼,“你們這是吵架了?”不剛剛還卿卿我我的嗎。
褚褐輕抿了下唇,沒承認也沒否認。沉默了會兒,他才開口:“屈兄,我看起來很像小孩子嗎?”
屈興平望着褚褐起碼超過自己一個頭的的個子,誠心實意發問:“誰這麼眼瞎?”
問完反應過來了,“哦,青遮兄啊。”否則誰還能讓褚褐因為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事臉黑成這樣。
“褚兄,放心好了,就憑你現在這張臉、這個個子,絕對不像小孩子。”屈興平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至于青遮會這麼想,大概是因為你還在少年時期就跟了他,初印象作怪,還沒扭過來呢。”
“那,是過去的我好還是現在的我好?”
不是,青遮,你都跟這家夥說了些什麼呀。
屈興平難得頭疼,“這沒有可比性吧,不都是你嗎?”
“有。”褚褐執拗,“有的。”
“可是對于青遮來說,就是沒有可比性的吧。”
褚褐不說話了,屈興平知道自己戳中了關鍵。
“而且,根據我的經驗來看……”
“屈兄原來是有經驗的嗎?”褚褐忽然打斷了他,“明明自己喜歡的人都沒有追到手。”
“哇,褚兄,你現在講話過于刻薄了吧。”屈興平一把捂住自己的心髒,“你這是在報複吧,一定是吧。”
“……抱歉。”褚褐沒什麼誠意地道了歉,聲音悶悶的,“我就是不明白,過去的我有那麼好嗎,能讓他這麼念念不忘。”
“我說,褚兄啊。”屈興平唉了聲,胳膊搭在了褚褐肩上,“其實你想問的人不是我,想聽到的答案也不是我的。我能幫你最多的就是把手裡的這束目葵送到青遮的房裡。所以,你别難為我了。”
褚褐如他所願,閉上嘴不說話了。
“不過,話說回來,原來青遮兄喜歡目葵這樣的花嗎。”屈興平撥弄着中間的花盤。
“不,他其實無所謂。我隻是想送而已。”
屈興平好奇,“那為什麼不送别的花?褚兄,你喜歡目葵?”
“因為它方便偷窺。”
屈興平手抖了下,難以置信地擡頭,“偷什麼?”
“偷窺。”
褚褐打了個響指,花盤裂開了條縫,一隻大眼珠子随着彎曲的枝子左搖右擺地朝屈興平眨啊眨,把他吓得差點将花丢出去。
“……不是,你、你、你,”屈興平目瞪口呆,“你就這麼把這件事情和我說了?不怕我告訴青遮?”
“為什麼不能和你說?”
褚褐伸出手,目葵自動纏繞在了他手指上,異常活潑的眼睛落在掌心中央,一瞬間和褚褐雙眸的顔色重合,和褚褐一起以一種詭異的同頻率對着屈興平眨動。
“我其實還挺期待你會告訴青遮來着。”
不,應該說——
“是你一定要告訴他。”
褚褐嘴角揚起細微的弧度,配合上當下的氛圍以及說出口的話,真有些癫狂的味道,屈興平一邊半無語半震撼地想着褚兄這都什麼惡趣味啊,一邊納悶都這樣了青遮居然還覺得他是個小孩?
“褚兄。”屈興平幹脆直接問了,“其實,你就是想故意惹青遮生氣吧。”
褚褐閉嘴了,沉默了,然後理直氣壯了:“對啊,不行嗎!”
“……你就是小孩子吧。”
“我才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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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你的puppy醬那邊很熱鬧哦」
「哈哈哈哈絕了,自己吃自己的醋」
青遮從《大荒西·九·題錄》裡擡起頭,掃了一眼彈幕。
「搞不懂哦,褐子哥怎麼這麼不喜歡過去的自己啊,我覺得傻傻的棕棕也很可愛啊(winkwink)」
「可能是覺得過去的自己又弱又蠢,沒用又不能幫上青遮的忙吧」
「No!寶寶你不能這麼想,你是好寶寶!」
呵,好寶寶。
青遮嗤笑一聲。
是壞寶寶才對吧。
而且,什麼“覺得過去的自己又弱又蠢”,那家夥,隻是單純地在恐懼着而已。
「偏偏青遮還喜歡得要死hhhh隻能縮成一團生悶氣」
「誰不喜歡陽光小狗」
「青遮就是嘴硬嘛,說了要狠心,也沒有狠心得起來,反倒是比之前更心軟了,而且還給抱抱給蹭蹭的」
「就是就是,還有,不是說要奪舍嗎?到現在也沒奪啊」
「說!是不是舍不得了?是不是有感情了?」
「我其實真的、真的、真的不是很想從嗑cp的角度來分析青遮的動向的,但,青啊,你最近的确什麼都沒幹啊,這不符合你人設啊,不會真的是舍不得吧(狗頭)」
原來我最近在彈幕眼裡已經變成了不務正業的堕落形象了嗎?
青遮翻完最後一頁目錄,合上了書。
《大荒西·九·題錄》,與其說是書,倒不如說是一部法器,上面不僅顯示了大荒西樓所有禁術邪法的名目,在輸入靈力進去後還能顯示對應的所修書名,甚至連佚本散落何地都有。
喜憂谷。王都。
青遮手指慢慢摸過這兩個地名。很奇妙,在篩選掉一大半修煉過的功法後,餘下幾本比較重要的書目全都标在了這兩個地名後面,尤其是,奪舍禁術的完本居然也标了出來。
不過是在王都,這可不是個好進的地方。
王都位于鱗灣和空星樓之間,是修真界唯一一處不受任何宗門管轄的地界。據說這個地方不怎麼歡迎修士,一直處于封閉狀态,要想進去,恐怕難辦。
青遮手指叩着桌面,思考着。
不過,說不定可以拜托首席們幫忙,隻要騙他們說,他們一直想要的那部陣法并不在大荒西樓,而是流落到了王都,他們應該很樂意來蹚這趟渾水。
“青遮道友,在我們的計劃中,你的權力是要比褚褐大的。”
樓魚是在給他送舞姬羅裙的時候挑起的這個話題。
“因為褚褐是心魔?”
“有一部分。但更多的不是因為褚褐的身份,而是你的身份。”
樓魚背過身坐着,一邊等着青遮穿戴腰鍊,一邊擦拭着本命佩劍。
“因為有心魔這個身份作為前提,所以對我們來說,褚褐就是一把劍,性質是工具,作用是殺人,好用,但危險。既然他的作用被框定在了「殺人」上,為了保證安全,他就需要一個強有力的束縛來作為限制,比如,你。”
青遮的腰鍊系好了,樓魚的劍也擦完了,她手指彈了上去,發出一聲清脆的響,靈力随着餘音蕩開,帶起青遮腳上的鈴铛無風自動,鈴音陣陣。
“青遮道友,你是持劍者,所以你在我們計劃裡的權力才會高出褚褐,我希望你能理解我們對于褚褐在某些事情上的隐瞞,以及,希望你也向他隐瞞。”
這不是什麼難事,隐瞞和欺騙向來是青遮的專長,他幾乎沒什麼猶豫地點了頭,然後專心緻志去對付那件極其難穿的、幾乎開到了大腿根的绮靡裙子。
既然樓少族長允諾了他的高權力,甚至還将可以和首席們直接對話的水鏡給了他,那當然是能用盡用了,雖然現在隻能聯系到樓魚一人,不過,對于他來說,也足夠了。
王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