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出現在了這裡,那就證明王都和長老會,不,是和道祖有關系吧。”
“這還用猜嗎?你不應該早就知道了嗎,否則你怎麼會用你的血打開這裡的大門呢,舊八岐宮的那些人應該告訴了你不少事情吧。”
褚褐厭惡,“你監視我?”
“拜托,不是誰都跟你一樣有這種惡趣味的好嗎?”衛道月一臉嫌棄,“不管怎麼說,我這個人還是被劃分到道祖的陣營的,那些人做了什麼我當然會知道。對了,多嘴問一句,誰去找了你?當然,你不說也沒關系。”
這沒什麼不可說的,“柳丹臣。”
“唔,那個家夥啊。”衛道月臉上嫌棄的意味更重了,“他還真是忠誠,就是不知道道祖大人出關之後會不會領他的情了。哎呀,衛道月你在說什麼呢。”
衛道月忽然自言自語了起來。
“道祖大人當然不會領他的情了,因為他沒有感情呀。”
褚褐沉默地看了不知道在發什麼瘋的衛道月一眼。
“你真的是道祖那邊的人嗎?”
“嗯?真奇怪,怎麼我遇到的每個人都會這麼問我?你這個問題我聽過很多遍了。”衛道月聲音輕緩,“我的答案也說過了很多遍,我徹頭徹尾是道祖的人。僅此而已。”
“隻是他的人,但是忠心卻不在他那兒,是嗎?”
“哈哈哈哈,你很懂嘛。不過我還是有一點忠心在他那兒的,一點兒迫不得已的忠心。”衛道月眼裡有一瞬閃過了霧一樣的東西,“你知道的,命運嘛,有時候就是這樣作弄人。”
褚褐冷冷:“聽起來真是可悲。”
“你一個相信命運的人哪有資格說我可悲啊。”衛道月露出憐憫的神色,“最可悲的難道不是你嗎?我甚至可以預見你的結局。”
“這件事情不用你說,我自己知道。”死亡是他必然的下場,他早就知道了自己的結局。
“不不不,阿褐,我們所說的不是一個結局。”衛道月的神色更加憐憫,甚至憐憫得過了頭,表情扭曲得讓他看起來更像是在幸災樂禍,“心魔的死亡?你在想什麼呢,你可是道祖大人精心創造出來的聖器,你當然不會得到和其他普通心魔一樣的下場。”
他張開手臂,動作揮灑間帶起一陣淩厲的風來。
“你的死亡将會成為一首贊歌,會被千萬人贊頌和悲憫,然後寫在紙上,流芳百世……”
“不就是被青遮殺死嗎?”
褚褐平靜地打斷了他。非常平靜。
“你用得着這麼大張旗鼓地修飾我的死亡嗎?”
衛道月的聲音和動作都卡住了,看起來分外滑稽。
“你知道。”他肯定的語氣。
“你居然知道?”又換成了疑問。
“柳丹臣竟然會把這件事告訴你?”
“想想也不可能吧。這是我猜的。”褚褐的目光朝下,掃過下方熱熱鬧鬧的人群,一路飄遠,直到王都禁制的邊緣,“不,應該說是一種感覺。”在柳丹臣告訴他青遮的身世之後突然而然冒出來的一種感覺。雖然對柳丹臣嘴裡的話,褚褐的态度一直是半信半疑。
“……哈,真有意思。”衛道月嘴角咧開,“你每次都能讓我看到新東西,阿褐,我很高興,我太高興了,那麼我也來告訴你些事情吧。”
他伸出手指,指向下方。
“你能看到什麼?”
褚褐沒有回答他,他也不生氣,繼續講道:“屍塊,到處都是會動會說話的屍塊對不對?”
他忽然跳起了舞,看起來像瘋了一樣。
“在你誕生以前,我們擁有很多失敗品,很多很多。其實制作你的方法很簡單,将心魔的碎片挑挑揀揀,縫縫合合,像縫娃娃一樣,隻不過有的人手藝不好,線縫的歪歪扭扭,甚至還會露出來棉花。”
他彎曲起手指,朝下方輕輕一點,某個人的頭顱就掉了,大把大把的鮮血往外噴湧,周圍人好像沒看見一樣,繼續趕自己的路。
“看,像這種不合格的東西,我們就把它們通通扔到了這裡。王都是存放垃圾的地方。”
褚褐事不關己地看着。血冷了太多次,就會變得習以為常。
“但這裡又不是僅僅存放垃圾的地方。”衛道月的手指向前,向左,再向後,圍繞着王都的邊緣畫圈,“你覺得,王都的形狀像什麼?”
這次褚褐回答了他。
“這是……一個鼎?”
“答對了!”
衛道月給他鼓掌。
“王都這座死城沉寂了那麼久,終于在今天迎來了它真正的客人。”
衛道月轉過身,看向了褚褐。
“這座王都,是為你的小爐鼎,為青遮準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