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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褐?”
“褚褐?”
“褚褐。”
青遮再次睜開了眼睛。
天光明媚,日頭強盛,雲都冒着毛絨絨的邊,是極好的天氣。
可對青遮來說卻不是,他的腦子裡還充斥着剛剛親眼見到的畫面,回蕩着親口說出去的語句,他此刻就像是個吃得太快太撐的食客,一時間難以消化。
這種感覺有些像在王都時他附了衛含芙的身,隻不過這次附的是自己——應該是自己。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看到的是什麼?聽到的是什麼?說出口的又是什麼?是真實?還是幻境?
他伸出手,企圖遮擋一下曬得他皮膚有些疼痛的陽光——
沒擋住,光穿透了他的手,直直打在了站在他身後的人身上。
“姐姐。”
他看見披着鬥篷的褚褐穿過了他的身體,走向前面陽光燦爛的地方,仰起臉,看向了太陽。
青遮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成了一抹半透明的幽魂。
這是死了?
他打量着自己的手。
不,應該不是。
他思索着。
應該是,他的過去回溯完了,魂無處可去,所以才被拎出來暫時成了個孤魂野鬼了。
但按理來說,回溯完了不應該像在王都裡那樣,一切都結束掉麼,怎麼還在繼續?
他放下手,看向褚褐。
難道是因為褚褐的關系?眼下正在經曆的回溯,莫非是屬于褚褐的?
但為什麼他會摻和進褚褐的回溯裡、不,應該說,為什麼他們兩個人的回溯會摻和到一起,莫非,是因為他們倆都進來了黃道十二宮晷?可是,命明知和屈興平不是也進來了嗎?他們人呢?
“姐姐。”
褚褐似乎一點都沒有受到陽光直照眼睛的影響,依舊盯着那團白色的、灼熱的光球。陽光撲在他的臉上,将他黑紅色的眼睛照得顔色溫郁了不少,滿身血腥氣帶來的陰寒感都跟着下去了一點。
“我剛剛做了一個夢。”
“哦?做夢?”衛含芙站在陰影裡躲太陽,給出了當初面對青遮時一模一樣的回答,“你還能做夢?”
褚褐卻仿佛沒聽見她這句一樣,繼續望着天,自顧自地往下說,“一個美夢。在夢裡,我有了愛的人。”
衛含芙輕笑了一聲,說不清是嘲諷還是别的什麼,“愛嗎?你居然會想要愛?”
“愛不好嗎?姐姐。”
“對你不好。”衛含芙意味深長,“你不适合,也不需要。”
“為什麼不合适?”
褚褐茫然。
“夢裡的我看起來明明很開心、很滿足,隻是,”他頹然歎了口氣,有些落寞,又有些不解,“隻是夢裡的他不愛我。為什麼?是我對他不夠好嗎?”
“一個恢詭谲怪的夢而已,你那麼上心做什麼?”衛含芙懶得去關心褚褐那檔子情情愛愛的破事,更何況還是夢裡的,連人都不存在,“既然睡醒了,你應該知道今天要做什麼吧。”
褚褐終于收了收心,“知道,找青遮。”
突然被喚名的青遮本人一愣。
“那走吧。”
“好的,姐姐。”褚褐兩步追了上去,“姐姐,我們找青遮已經找了很久了,青遮,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啊?”
什麼東西?
青遮冷冷一笑。
這個褚褐說起話來還真是讓人窩火,怎麼看起來如此蠢笨?真是他的褚褐嗎?
“青遮不是東西,他是人。”衛含芙頓了一下,“或許是人,不過這不重要,最重要的是——”
她屈指,敲了敲褚褐左邊胸口的位置。
“他啊,可是你的心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