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姨娘眼裡迸出毒光,恨自己獨在甯府,恨那倆婆子将她拒之門外,恨不得自己身上的痛加倍在黛玉身上。
“老太太膝下那個,咱們賈府大小姐的種,用侯門家業來填我們賈府虧空的表姑娘。”
這麼一說賈蓉便知道了,他從琏二哥那聽說過,從林家帶來了百萬家産,全押在終日喝藥的孤女一人名下。
他本以為是那個寡婦管家,沒想到竟然是她。
賈蓉更是想打開這扇大門了,“那她在哪裡!”
“不知道……”趙姨娘實話實說,“我在大觀園裡從來沒有見過她,也沒見到她院裡那幾個厲害的丫頭片子。”
賈薔皺眉:“你别想騙我們!否則我待會就拿你開刀。”
“我巴不得她被你們抓住,”趙姨娘打量着周圍這些男人,尖笑出聲,“她長得那麼貌美,身世顯赫,集萬千寵愛……她越是清高,我就越想看她下賤的樣子!”
趙大膘聽得不耐,松開手把她一推,冷冷掃視三人。
他瞧不起他們這般對落進下石的樣子,也不知這王府不知逼死了多少人家?反正都是為富不仁的禍害,最後都是要死在他的殺豬刀下的。
他掃了眼圍牆,沉聲道:“老子進京,不是為你們當牛做馬的,是要替我們百姓讨公道的。這門我會破,但你們少動歪心思。”
賈薔知道,若當家主子真的不在園中,那便是白費這等天賜良機。眼見府内家丁護院悉數外出巡防,若不能趁機搜園隻怕就跟這次的機會擦肩而過。
但他又不甘心。
那些日子,他們早已翻遍了各院和銀庫,甚至連賈政的藏書房都扒了個底朝天,府中主子也殺了不少,卻仍舊收獲有限。如今明知這大觀園是當初為省親王妃所建的皇家園林,偏偏卻總被緊閉門扉,隻能遠觀。這讓賈薔心裡一股火憋着,幾乎要炸開。
他冷笑一聲,道:“我們不是還有雲梯嗎?裡頭藏得這麼緊,越是說明有好東西。趁别人還沒殺來,咱們就先起個頭!”
闖王底下彙聚各路豪傑,與其被人占了不如自己捷足先登,借這府裡自己人把這兩座豪華府邸給占了。
趙大膘點了點頭,目光在園牆掃過,吼了聲:“上雲梯!”
幾個賊寇已開始擡樁、搭架、搬梯,正如他們從西部一路攻破一座座藩王府長驅直入京城。
“哐——哐——哐!”
大觀園的門在震動,撞擊的聲音不斷響起。塵灰鋪面,一群灰頭土臉、卻殺氣騰騰的漢子如巨象,不斷沖擊大門。
趙大膘重重的把趙姨娘往地上一摔,嗓音如吼牛般炸起:“叫你們當家的出來!老子不是打秋風的!這京裡一個個狗官嚣張慣了,該輪到咱們讨個公道!你們要識趣,就開門迎人!”
院中婆子丫鬟們早被吓得腿軟,而帶隊的護院領班則咬緊牙關,家丁小厮們手中緊握纓槍木棍,死死盯着園門的動靜。
忽地,一人從牆頭露出半張臉,有人爬梯要登上園牆。
護院領班早準備,一聲令下,如每日早訓那般,底下的家丁小厮将手中纓槍一刺,探出的手臂,便被下方幾根長槍齊齊戳中,慘叫聲乍起,一人墜下梯來。
而站在身後的丫鬟婆子們也拿拳頭大小的石頭朝有人冒出的地方投擲。
靠翻牆入院,這回就沒有進入榮府的時候那麼簡單了。
趙大膘眯起眼:“喲?還有些骨氣。”
果然,京中雖亂,可這榮府平安無事,總不是白白的福氣。
趙大膘又吼道:“隻要你們乖乖出來,把當家的交出來,我趙某放你們生路,要是你們抵抗,我先殺了你們府裡的姨娘,然後再拿你們開刀,替天行道!”
小紅坐鎮,趙大膘恐吓無效,正專心強攻之際,一隻冷箭射來,“嗖”地一聲破空,從趙大膘他們身後猛然從飛出!
不是射他趙大膘,而是狠狠紮入了賈蓉的大腿!
“啊——!”賈蓉捂腿倒地,慘叫如殺豬。趙大膘一愣,随即後退一步,扭頭看去,卻見身後忽然伸出二十幾支長槍,已将他們這群人圍得水洩不通。
“便是你要将我們賈府屠幹淨嗎?”一個穿素衣的少年被兩名護院簇擁而立,眼神冷靜,聲調雖稚嫩,卻極有分寸。
趙大膘見放箭的不過一個小子,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不是說當家的是個小娘子嗎?怎的,出來送命?”
賈蘭目光掃過賈蓉和趙姨娘,道:“當家奶奶的在榮禧堂等諸位,請好漢一談。”
賈薔一見,譏諷出聲:“你個奶娃娃算什麼東西,也配來談?”
趙大膘冷笑:“她一屆女流,也敢與我趙某言談?”
賈蘭答:“我家奶奶說了,盜亦有道,何必傷及府中老弱婦孺。況且府中家丁護院衆多,你們既已經做了甕中之鼈,就休怪榮府關門捉賊了。”
趙大膘權衡片刻,忽地一笑:“好,既是請咱們,老子便看看,這當家奶奶是有多少金銀可以叫我放她一馬。”他轉頭,眼神森冷地落在賈薔與賈蓉身上。
趙大膘收起笑,喃喃道:“這裡頭要是沒貨,老子第一個劈了你們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