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曲兒靜靜看着他忙碌着,心底暖流頓生,臉上淺笑嫣然,輕聲道:“蘇玄染,你回來啦。”
自她穿越至此地,這過往的時日裡,蘇玄染極少在家中用飯。
聞得她的聲音,蘇玄染颔首示意,手上動作不停,依舊專注于忙碌,并未擡眸看她一眼。
溫曲兒的目光落在竈火上,她走過去,順手抓起一根柴禾,正準備将其塞進竈膛中。卻不承想,柴禾上的倒刺竟一下子紮入手中,瞬間便見了血,她不禁輕“嘶”了一聲。
她坐在竈前,試圖将刺拔出。可誰料想,那刺竟是如此頑固,一番折騰下來,反倒拔斷了一截,餘下的部分牢牢嵌在肉裡。
任她如何努力,卻始終弄不出來,反而随着她的擺弄,紮斷在肉裡的部分,紮得越發深入。
溫曲兒神色間滿是懊惱,又透着幾分無可奈何,輕歎一氣。
在她出聲時,蘇玄染便有所察覺,眼角餘光微動,手上動作不停,隻是時不時用餘光瞥她一眼。
可他依舊維持着清冷姿态,似乎不願與她有過多的接觸,自顧自默默做着手上之事。
溫曲兒輕咬下唇,繼續與那根紮刺較勁。眼神中透着倔強,嘴裡時不時發出輕輕的“嘶”聲。
可那截斷刺,依舊頑固地紮在她手指裡,怎麼也弄不出來。她又歎一氣,帶着幾分沮喪,卻并未放棄,仍然低着頭,全神貫注擺弄着手指,試圖把那根刺弄出。
蘇玄染依舊沉默着,隻是手中的動作不自覺慢了下來。待鍋裡菜肴煮好,他利落盛起,往鍋裡添入一勺水,款步走出廚房。
片刻後,折返回來,踱步至溫曲兒身旁,蹲下身子,目光落在她受傷的手指上。
溫曲兒見狀,驚訝擡起頭來,直直看着突然如此靠近自己的他,眼中閃過一抹意外。
蘇玄染依舊沉默不語,隻是輕擡手指,指端捏着一根細針,将針湊近竈火,火苗舔舐着針身,輕燎而過。
他神色淡然從容,将另一隻手上那塊帕子,輕柔展開,将覆着展好帕子的手,朝着溫曲兒受傷的手伸了過去。
溫曲兒一怔,旋即領會他的意思,她将手放在他墊着帕子的手上。
蘇玄染動作輕緩又小心,隔着帕子,輕輕握住她的手。他眼神專注,凝視着那根紮入的斷刺,手持細針的動作沉穩又精準,有條不紊進行着操作。
即便隔着帕子,溫曲兒依舊能真切感受到從他掌心傳來的溫熱,以及他專注認真的态度。他的每一個動作都極為克制,似是唯恐稍有不慎,便會紮傷她的肌膚。
隻是那刺紮得着實頗深,疼得溫曲兒眉心緊蹙,卻見兩人皆沉默不語,未出一聲。
每每逢着疼痛侵襲,溫曲兒的手指便會不受控制地往回縮攏。
蘇玄染手中的動作便會即刻停頓,待她緩過勁來,他後續的動作便越發輕柔舒緩。
溫曲兒悄然擡眸,目光落在近在咫尺的蘇玄染身上。
但見他神情專注,眉眼間透着認真嚴謹,輕柔細膩的動作,竟讓向來清冷疏離的他,平添了幾分難得的溫柔。
她凝望着他皙長的手,這雙手曾于深淵中将她奮力拉出,而傷痕交錯,如今那些痕迹已悄然淡去許多。此刻呈現在眼前的,是即将恢複如初的瑩潤美手,骨節明晰又不失柔韌。
她時常憶起昏迷時,他有力的手緊緊拉住她的瞬間,将她從無盡的混沌中拯救。
如今,這雙手再次穿過一方帕子的間隔,真真切切地握住了她,即便隻是輕柔觸碰,卻令她感到無比安心與溫暖。
溫曲兒眼中,不知不覺間盈滿暖意,溫暖笑意躍上唇角。她目光再次落在蘇玄染專注的臉龐上,在這般情境下,她竟好似渾然忘卻了鑽心的疼痛。
待刺終被成功取出,蘇玄染默默拿起一旁的膏藥,輕遞與溫曲兒,便轉身繼續忙碌起來,自始至終,都未曾擡眸瞧她一眼。
看着他轉身離去的背影,溫曲兒心中,驟然湧起一股複雜難明的情緒。他的清冷疏離與那片刻的溫柔,在這一刻交織在一起。
之前被林桃紅攪和得一塌糊塗的壞心情,于此時,也在不經意間悄然發生了變化。
她嘴角笑容濃郁了幾分,笑意中蘊含着欣慰之情,透着感動之意,更夾雜着一縷若有似無的溫暖,雖不熾熱,卻足以慰藉人心。
蘇玄染站在竈台前,手法娴熟,将菜肴烹制完畢,把熱氣騰騰的飯菜擺放整齊。
溫曲兒從竈火處起身,洗淨雙手,款步走到餐桌前,兩人相對而坐。
蘇玄染擡手,盛起一碗米飯,輕擱于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