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蘇玄染剛從書店步出,芝蘭玉樹的身姿,一襲素色衣衫在微風輕拂飄動。眼神清冷似雪,卻又透着深邃難測的韻味。
兩人目光交彙的瞬間,溫曲兒的心跳不自覺漏了半拍,唇角不受控上揚,明媚和煦的笑容瞬間綻放。
蘇玄染見狀,不由微怔,向來清冷孤高、拒人于千裡的面容,竟在不經意間,被這明豔的笑容輕輕觸動,隐隐地,似有一絲若有若無的暖意悄然浮現。
兩人平日裡,總是穿梭于鎮中的大街小巷,往來不息,可日子一天天過去,直至今日,才頭一遭這般不期而遇。
溫曲兒心中陡然湧起難以名狀的喜悅,沖動之下,她腳下生風,朝着蘇玄染飛奔而去。那急切的姿态,似下一秒就要撲進他懷中。
幸好,在距他半步處,溫曲兒猛地收勢,混着急促的呼吸聲,穩穩站立在蘇玄染面前。
她仰起泛紅的面龐,目光定定瞧着他,眼中盡是難掩的喜悅,懷揣着按捺不住的雀躍,歡暢喚道:“蘇、玄、染!”
蘇玄染靜靜看着她朝自己飛奔而來,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動了動,似是擔心她會摔倒。
聽得呼喚,他輕輕颔首示意,清冷的目光掃過她因奔跑而淩亂的鬓發,最終定格在她背上微晃動的竹簍,探出手指示意。
溫曲兒即刻會意,将背簍放下。蘇玄染自然接過背簍,将其背在肩上。
見此情景,溫曲兒唇角笑意漸深,腳步輕盈,不着痕迹地與他并肩而行。
暮色浸染小鎮,往來行人絡繹不絕,沿街攤販的吆喝聲此起彼伏,一片熱鬧非凡的景象,躍然眼前。
溫曲兒眸光流轉,四下顧盼間,忽被街角攤檔吸引。竹制草靶上,串串冰糖葫蘆裹着晶瑩糖殼,在夕陽斜下泛着誘人光澤。
她腳步下意識挪動一下,卻又驟然停住,指尖無意識絞着,眼底閃過一絲猶豫。
待她回神,蘇玄染已穿過熙攘人潮,朝着冰糖葫蘆攤信步而去。他周身萦繞的清冷淡漠,與市井間蒸騰的煙火氣格格不入,卻偏生如鶴立雞群般引人注目。
不多時,便瞧見他手握一串晶瑩剔透的冰糖葫蘆,步履閑适,折返歸來。
行至溫曲兒身前,蘇玄染神色依舊清冷淡然,從容将糖葫蘆輕遞出。他眉眼間的霜雪未融,卻因這串帶着市井暖意的吃食,無端添了些許溫潤。
在溫曲兒的眼中,此刻的蘇玄染似從畫卷中走出一般。原本清冷的面容,因着手中這串沾染着人間煙火氣的糖葫蘆,竟悄然生出些幾分溫柔。
夕陽餘晖傾灑在他身上,勾勒出他俊逸的身姿輪廓,透着潇灑氣度與出塵之姿。
溫曲兒瞬間怔在原地,眼中滿是詫異,她直直凝視着眼前的蘇玄染,就那般愣愣看着。一時間,竟全然忘了要伸手去接過那串冰糖葫蘆。
蘇玄染并不催促,安安靜靜,維持着遞出糖葫蘆的姿勢。修長手指執着那串糖葫蘆,在夕陽的映照下,連指間都染上淡淡暖意。如今,初見他時手上交錯的傷痕,已基本無痕迹。
片刻後,溫曲兒如夢初醒,趕忙擡手,接過糖葫蘆。就在握住糖葫蘆的刹那,她唇角揚起一抹克制不住的弧度,眸光驟然亮起,盛滿歡欣與驚喜。
她特意将音調拖得長長的,一字一頓地,聲音裡滿滿都是按捺不住的喜悅,興奮不已歡叫出聲:“蘇、玄、染——”
蘇玄染卻仿若未聞,徑直轉身,揚長而去。
溫曲兒絲毫不在意他的反應,隻是滿心歡喜,端詳着手中誘人的糖葫蘆,沉浸在這份突如其來的喜悅中。
此時,夕陽的餘晖将天空染得一片橙紅。
蘇玄染邁着修長步子,悠悠然向前行去,衣袂飄飄,身姿卓然,透着遺世獨立的清冷氣質。
溫曲兒反應過來,趕忙追趕上去,緊緊跟在他身邊。起初須得小步快跑着,方能勉強跟上他的腳步。
走着走着,也不知是何緣故,溫曲兒竟又能與他,不緊不慢地并肩同行。
至于究竟是誰的腳步加快了些許,亦或是誰的腳步放緩了些,卻也難以分辨明晰。
直至此刻,溫曲兒才低頭瞧了瞧手中的冰糖葫蘆。隻見一顆顆圓潤的山楂裹着透亮的糖衣,在殘陽下流轉着瑩潤光澤,酸甜香氣混着糖霜的甜膩,直往鼻尖鑽。
她雙眸透着期待與欣喜,晃了晃手中的糖葫蘆,送至蘇玄染面前,語調滿含關切與熱情:“蘇玄染,你瞧瞧,這冰糖葫蘆,看着可真是誘人得緊,先給你嘗嘗呀。”
蘇玄染輕側首,避開她遞到眼前的糖葫蘆,依舊是那副清冷的模樣,語氣卻比平日多了幾分溫軟:“不必,你且食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