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霧氣氤氲的暖閣裡,母親捧着空碗打了個盹。霧玉墨輕手輕腳替她披上狐裘,轉身時瞥見Echoide正用指尖蘸着甜湯,在餐桌上畫歪歪扭扭的心形。小熊兄弟趴在她肩頭,争搶着舔她指尖的糖霜,尾巴掃得湯匙叮當作響。
“吃飽了?”他抽出腰間的帕子替她擦手,卻被趁機拽進懷裡。Echoide仰頭望着他,眼尾因酒精泛起淡粉,像朵沾了露水的紅梅:“小鹿釀的酒,比蜂蜜還醉人。”她的尾尖卷住他的手腕,往自己唇邊帶,“要嘗嘗嗎?”
“先送母親回房。”霧玉墨耳尖發燙,輕輕掰開她的手。剛要抱起熟睡的老人,卻見兩道金光閃過——小熊兄弟已用魔法托着狐裘,搖搖晃晃往樓梯走。B-612的巫師帽歪得蓋住眼睛,舊熊則邊走邊回頭,鈴铛聲裡混着含糊的“放心吧”。
“現在隻剩我們了。”Echoide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着雪松香的呼吸撲上頸側。霧玉墨轉身時,恰好撞見她解下廚師帽的動作,栗色長發如瀑布般散落,發間還沾着片桂花。他下意識伸手替她摘花,指尖卻被輕輕咬住。
“疼。”他皺眉時,她卻笑出聲,犬齒在他指尖留下淡淡齒痕。窗外的雪光映在她眼底,像碎鑽撒進琥珀瓶。忽然間,她拽着他往屏風後躲,魔杖輕點間,炭盆裡躍出細碎的熒光,在雪夜裡織成漫天星鬥。
“還記得霍格沃茨的雪夜嗎?”她的聲音混着壁爐的噼啪聲,“我們在打人柳下堆雪人,你偷偷往我圍巾裡塞雪球。”霧玉墨的鼻尖蹭過她發頂,想起那年她追着自己跑過城堡走廊,雪花落在她睫毛上,像停了群白蝴蝶。
“後來雪人化了。”他的指尖劃過她後背的蝴蝶骨,紗衣下的皮膚帶着體溫,“但有些東西永遠化不了。”話音未落,屏風外突然傳來“撲通”一聲——是小熊兄弟摔在了樓梯上。兩人相視而笑,Echoide的尾巴卷住他的腳踝,在寂靜的雪夜裡晃成溫柔的弧。
子時的鐘聲響過,霧玉墨抱着熟睡的Echoide上樓。她的頭枕在他肩頭,掌心還攥着半塊桂花糖。路過客房時,門縫裡漏出微光——兩隻小熊正擠在窗台前,用魔法堆着微型雪城堡,舊熊的鈴铛上還挂着冰棱。
“明天給他們做姜茶。”他輕聲說,替Echoide蓋好被子。月光落在她眉心,玉簪流蘇在枕畔投下暗影,像極了他們成親那日,紅蓋頭下露出的第一眼。窗外的雪越下越靜,整個世界都裹進了柔軟的白,唯有床頭的魔法星星還在閃,照着相擁的身影,和角落裡打盹的小熊。
這夜的紹興老台門,連夢都是甜的。有人在雪地裡踩出深淺不一的腳印,有人在壁爐餘燼裡藏了顆糖,有人在魔法與現實的交界處,輕輕說了句“晚安”。而雪,還在不停地下,像要把所有的溫柔都釀成酒,封存在這個叫做“家”的壇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