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不理會那人,眼睛隻是直勾勾地盯着少女,嘴中念念有詞,“靈蝶加身,天生仙骨,卻沒有靈光護體?廢靈根凡胎?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老爺子,你說的靈蝶加身又是怎麼一回事?”有人問。
“年輕人,你們可知道,修士除了靈根之外,要想在修道一途有所成就,還有一個必不可少的條件是什麼?”
“啊?是什麼?老爺子你就别賣關子了。”
“這個我知道,是靈骨。”有人搶着說。
老者點頭,“不錯,靈骨代表了修士對天地的先天悟性,悟性高者,修為一日千裡,悟性低者,半生不得入門。其中,靈骨又分為天地人仙四種,人骨即普通凡人,地骨及以上才有修行可能,天骨萬裡挑一,小靈界目前仙子榜公子榜上那些個非凡絕倫的人物,無一不是極品天骨。”
“而仙骨,百年難得。”
“隻是……”老者神情驚疑不定,“這少女身上為何竟沒有絲毫靈根反應!如果沒有靈根,那即便天生仙骨也是廢了!”
“哈哈,既然如此,老爺子何必關心一個廢靈根凡胎!”
“就是,即便她根骨再好,沒有靈根也絕不可能修行!”
“……”
短暫插曲過後,小靈界衆人不由自主地把視線從靈根者少年挪到少女身上。
就見少女揚起臉,仿佛是一陣風撩起她無形的面紗,将漂亮的面容顯露在世人面前。
一瞬間,所有的期待和猜測被加熱到頂點,人群靜了片刻,然後,沸騰!
人們形容漂亮的女孩往往是“像從畫裡走出來一樣”。
但被靈蝶簇擁着的少女卻不同。
她是煙。
是仕女圖燒掉後袅袅升起的那股黑煙。
流煙慢慢凝成一個模糊的影子,鼓出一個姣好婉約的弧線,妖冶鬼魅,流風舞影。
不合身的寬大校服将她遮得嚴嚴實實,隻在胸口露出一點瑩白細緻的鎖骨,輕而易舉地勾起人的一分旖思。
少女的眼梢生得微微上挑,不笑時眼波流轉,常讓人聯想起志怪小說裡的狐狸精,懷着吸食/精/氣的壞心思在打量獵物。
但笑起來時,她的眼睛卻會彎成兩個小月牙兒,勾出右眼下一點淚痣,很有迷惑性,既天真又無辜,十個人九個覺着她無害,還有一個哪怕知道她十惡不赦也願為她飛蛾撲火。
此刻,她剛好在笑。
于是衆人看呆了。
少女的眼睛彎彎,鴉羽般的睫毛在陽光下投下一片小小陰影,唇邊兩個小梨渦更顯出嬌媚動人,隻是那笑容不知怎麼,看得人脊背發涼。
她一開口,嗓音又軟又甜,仿佛盛夏将融未融的奶油冰淇淋,輕聲喚道:“格格,回來。”
衆人詫異,格格?誰?這都什麼年代了還有格格?
卻聽見一陣興奮的撲扇翅膀的聲音。
剛才還死死扒在錢芳臉上不走的小灰鳥一下松了爪子,兩顆鳥眼睛唰地亮了起來,撲棱着翅膀急急地往少女這邊飛,還離了好一段距離,便如同倦鳥歸巢,直線墜落到少女柔軟的懷抱中,緊接着,啾啾啾地叫個不停。
少女安撫地摸了摸灰鳥毛茸茸的腦袋,不知低聲說了些什麼,小灰鳥也啾啾兩聲,随後便安靜下來了。
“好啊,就是今歡你個小雜種養的鳥?還指使鳥來撓我!”錢芳似乎是真被撓狠了,怒不可遏,張牙舞爪地就要向今歡撲過來。
今歡冷笑一聲,不退反進,上前兩步,揚手,落下,狠狠給了錢芳一巴掌!
錢芳被這巴掌打得人都懵了,半邊臉紅腫得像被蜜蜂蟄過,等回過神來,她氣到沖冠眦裂,眼睛裡好像能冒出火星子,整個人完全失去理智,一瞬間,餓虎撲食一般撲向今歡!
但她的距離還沒拉近,嘭地一聲,伴随着大地和她骨骼的碰撞聲,她整個人就被一股無法抗拒的恐怖力量重重推倒在地。
錢芳一下疼得坐不起來,她索性躺在地上開始放聲大哭。
“啊——我怎麼這麼苦命啊!殺千刀的陳大海,就看着你找的小三和小雜種合起夥來欺負我,還有你個不孝東西陳選,你就這麼看你媽被人打喲……天啊……我不活了……”
陳選,也就是那個靈根者少年,他的表情也明顯慌了,笨拙地想扶起錢芳,卻被後者一個狠狠的瞪眼弄得縮回了手。
他隻好又看向今歡,嗫嚅着開口:“今歡,算我求你了,有什麼沖我來,不要傷害我媽……”
陳選本就生得陰柔,此刻隐忍模樣更是讓不少圍觀群衆動了恻隐之心,竊竊私語,内容無外乎是李文君和今歡母女,母親做小三破壞人家庭,小的不以為恥還飛揚跋扈欺人太甚,簡直是世風日下道德敗壞雲雲,而陳選就是太善良了,否則他一個男孩又怎麼可能打不過今歡,隻不過是不想動手而已。
聽着這些議論,今歡卻也不惱。
她懶懶地擡了擡眼皮,目光靜靜地掃過人群,霎那間,她視線所過之處,人群不自然地顫了顫,仿佛被細小的針尖猛地紮了一下。
少女一雙繼承至母親的勾人狐狸眼,明明是涉世不深的年紀,目光卻帶着看透生死的涼薄。
“哦,陳選,有什麼沖你來?這可是你說的。”
“我說的——”
陳選的話音還未落,心中忽然警鈴大作,身體本能地側身一躲,剛好躲過今歡的一巴掌,但緊接着,如星馳電掣般,今歡擡腿,似刀,劈落!
“啊——!!!”
小腹被人重重一踹,且用的力度還大得驚人,陳選一時沒穩住,眼前一片漆黑,隻覺得天旋地轉,趔趄一下,竟捂着小腹跌坐在地上。
他還沒從劇痛中恢複神智,耳邊就聽見一陣令人膽戰心驚的腳步聲走近。
緊接着,鼻尖充斥着屬于少女的混雜着洗衣粉清香和淺淺的玫瑰香氣。
今歡的聲音聽起來十分溫柔,俯身靠近,姿态親密得像在他耳邊說悄悄話一樣。
但跌坐在地上的陳選卻聽得脊背發冷,每一個字,都像冰冷尖銳的釘子一顆一顆釘入他的骨髓。
“你精心設計,借刀殺人,誤導你養母,讓她以為我媽才是那個小三,讓你養母幫你毀掉我媽的名聲,逼得我們家不得不搬家,同時利用手上握着的養父的把柄,到時候逼他買下我家的房子,就是為了拿到我家地下藏着的那樣東西吧?”
“真遺憾呢,你的秘密,我已經知道了;你想要的,我也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