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我勾引你?假如意淫有罪,那你已經罪不可赦。”
“我頂着這張臉勾引你?我是圖你年紀大?還是圖你不洗澡?當然,你也不是一無是處,長着一張能申請世界遺産的臉就是你最大的資本。”
“畢竟現代人類裡,确實找不出幾個比你更像古類人猿的了。”
“要是你早出生兩百年,達爾文都不用寫《進化論》了,直接拉着你世界巡回展覽,全世界人民都會相信人是從猴子進化而來的。”
今歡聲音抑揚頓挫,字正腔圓,一氣呵成,損人還不帶髒字。
看戲的圍觀群衆忍俊不禁,噗嗤笑出了聲。
真是缺德一時爽,一直缺德一直爽。
“你——!”
陳大海惱羞成怒,第一次失态,但随即,他眯了眯眼,嘿嘿一笑,“是,我是長得不好看,但你們是圖的是我的錢啊,這不是很正常嗎?現在社會有幾個女的不拜金?”
今歡上下打量他一眼,用的是一種充滿同情和哀憐的眼神,“隻是不好看?你對自己的評價也太寬容了。”
頓了頓,她接着又道:“雖然我的臉就有足夠的說服力了,不過——既然手上有證據,就不必搞清者自清這一套了。”
她話音未落,就聽見刺耳的“滴滴”兩聲。
雜貨店對面靜靜停着一輛房車,通體漆黑,線條流暢,體型龐大,在早上短暫地引起了人們一陣熱議後,就被雜貨店門口發生的“打小三”事件搶走了風頭和人群的注意力。
但就在剛才,它忽然鳴笛,訝異之下,衆人紛紛轉過頭,注視着這輛黑色房車。
黑色房車靠近人群的一側車身突兀地亮了起來,就好像有人摁下了遙控器開關,緊接着,顯示出畫面——原來,這輛房車被人改裝過,在一側車身加裝了超大液晶顯示屏。
液晶顯示屏裡正播放着一段視頻。
似乎拍攝于不久之前,畫面的主人公是一男一女。
女人苦苦哀求對方不要傷害自己女兒,男人卻舔着嘴唇,陰恻恻地笑着說,那就讓你女兒别破壞我們的好事,否則,我找人讓她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
男人轉過臉,赫然是陳大海!
女方自然是李文君。
在視頻剛開始播放的時候,陳大海就察覺到不妙,剛要逃走,卻不知道什麼時候,人群中悄無聲息地鑽出來兩個便衣男人,體格壯碩,個子高大,一左一右地架住了他,讓他動彈不得。
視頻放完,衆人瞬間嘩然!
雖然大家都愛看熱鬧吃瓜,可誰也沒想到陳大海表面上是個口碑很好有點怕老婆的“老實人”,背地裡竟如此不堪!
但視頻還未結束,似乎是幾個視頻剪輯到一起,短暫黑屏一下,很快跳轉到另一幅場景。
一個高檔小區,富麗堂皇,假山,噴泉,雕刻精美的雕像,裡面似乎全是獨棟别墅,家家門前有修建良好的草坪和潔白的栅欄。
畫面的男主人公依舊是陳大海,隻是,這次他身邊的女主角不一樣了。
是個三十出頭的女人,模樣雖然比不上李文君,但也稱得上風韻猶存,此刻,這女人正親親密密地挽着陳大海的胳膊,陳大海的另一隻手則牽着一個十一二歲的小男孩,看上去正如所有和睦的一家三口一樣,正在小區裡散步。
走到人煙稀少的偏僻處。
女人忽然嬌嗔道,“大海哥,你什麼時候趕走那個老巫婆,娶我進門呀!我可都跟了你這麼多年了,華華都十一歲了,什麼時候才能光明正大地說你是他爸爸?”
說完,她又從鼻子裡發出一聲不屑的哼聲,“自己的親兒子不能認,反而要守着那個不會下蛋的母雞和不知道哪兒撿來的野種,我看你啊,也是真窩囊!”
陳大海陪着笑,“萍萍,你别急,你給我們老陳家生下兒子,是我們老陳家的大功臣!我肯定會娶你的!”
“隻是,你也知道,錢芳這老女人心理不正常,因為生不了孩子都變态了——你都不知道我在家過的什麼苦日子,天天被她防得跟防賊一樣。對了,我跟你說,她奶奶死後,留下幾千萬的拆遷款,按遺囑分了她不知道多少錢……我估計至少這個數!”
他比了一個八的手勢。
女人驚呼:“八百萬,這麼多?”
陳大海警惕地掃了一圈四周,見沒人,才壓低聲音,“你别叫這麼大聲,我每天做飯的時候,特意往她愛吃的腌菜裡加了亞硝酸鹽,腌菜本身就含有一定量的亞硝酸鹽,再等個一年半載,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弄死她了。”
女人面露喜色,“大海哥你真聰明!”
“……”
人群先是安靜,極度的震驚讓他們說不出話,然後,徹底炸開!
“天啊!太恐怖了!”
“陳大海竟然是這樣的人!”
“好可怕……”
作為主角的陳大海更是面如死灰,眼睜睜看着自己所有陰謀敗露,他哆嗦着嘴唇,說不出話。
他身邊兩個便衣警察這時才亮出手铐,“警察,陳大海,我們懷疑你涉嫌故意殺人罪,請跟我們走一趟吧!”
陳大海此刻整個人癱軟得像隻軟腳蝦,再也動彈不得。
但緊接着,他發出一聲極度痛苦極度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啊——!!!”
就見錢芳不知什麼時候,從地上爬了起來,極度的憤怒讓她喪失理智,幾欲瘋狂!她一個猛沖,甚至連警察都沒注意到,因為她的速度實在是太快太快!她惡狠狠地一下猛撲過來,巨大的沖擊力一下将陳大海撞倒在地,錢芳和他齊齊倒在地上!
接着,失去理智的錢芳仿佛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惡狠狠地一口咬在陳大海手臂上,從手臂上生生撕扯下了一塊血淋淋的新鮮血肉!
她狂笑着,又轉為哭泣,隻是嘴裡還咀嚼着從陳大海身上咬下來的肉,咀嚼聲聽得人頭皮發麻,她嘴角還流着血,看起來當真是可怕至極。
人群亂成一鍋粥,有人躲得遠遠的,有人叫救護車,還有人在忍不住地感歎。
李文君看着躺在地上的錢芳,神情猶豫,突然,她聽到身邊人開了口。
今歡的聲音裡帶了淺淺的笑意,“想去幫就去吧。”
李文君沒動,語氣有些小心翼翼,“歡歡,你會不會覺得媽媽……有點太懦弱了?”
今歡搖搖頭,“善良不是懦弱。”
“語文書上說,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但我覺得,德不須報,行善不求回報,但求心安。”
知女莫過母,到她這兒倒是反過來了。
聽了今歡的話,李文君這才露出一個如釋重負的笑容,輕輕歎氣,“她也是個可憐人。”
她跑向錢芳,整個人幾乎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安撫着此刻情緒崩潰坐在地上的錢芳。
而錢芳,也終于在她的耐心安撫下,吐出嚼爛的生肉,或許是情緒波動太大,消耗太多,沉沉地暈了過去。
叫的救護車還沒來,李文君就這麼靜靜地扶着她,用手帕幫她擦拭嘴邊的血。
此刻正是早晨八-九點鐘,溫暖的日光照在李文君素淨專注的側臉上,像是為她鍍了一層聖潔的金光。
今歡看得出神,微微一笑。
懷中小灰鳥啾啾叫個不停,今歡捏了捏小灰鳥毛絨絨的肚子,“好啦……格格,媽這不叫聖母,這叫給我積陰德,懂嗎?”
被叫做“格格”的小灰鳥:……啾。
大概也被今歡的強詞奪理無語到了。
誰也沒料到,隻是簡簡單單的一個“打小三”事件,最後竟然挖出了一宗其心可誅的謀殺未遂刑事案件。
在喧嚣聲中,今歡走到陳選面前。
陳選此時已經站了起來,家裡遭逢大變,養父謀害養母,養母疑似瘋了,他的表情卻很鎮定,依舊安靜沉穩。
今歡比他矮了半個頭,卻并不仰視他。
因為她又擡起了腿——陳選本能地捂住小腹,但緊接着他發現自己想錯了。
膝蓋是人體最脆弱的部位之一。
在膝蓋傳來一陣劇痛時,陳選忽然懂了這句話。
一而再再而三被打,陳選饒是再好的性子也受不了了,何況他并不是真正的好性子。
于是他反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