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今歡的講述,年輕男人的臉越發灰白,目光也充滿了怨恨,原本他以為,傲玉性格急躁莽撞,隻要傲玉和對方打起來,到時候有什麼道理也說不清了。
但沒想到……花不語,又是花不語!
幾分鐘後,今歡講完,還煞有介事地用一句話做了總結。
“簡單來說,他隻是被打斷了一條腿,我可是差點遭人毒手啊。”
花大少爺聞言,擡頭,表情充滿了難以置信。
……這他媽是人說的話嗎?
……差點,不就是還沒有嗎?
更離譜的是,方才還幫着他的傲玉,剛聽完今歡的話,心頭火起,拔劍,怒不可遏地指向他:“禽獸不如的狗東西!拿命來!”
花大少爺:“……”
六月的天都沒你變得快。
花不語安靜聽着,目光卻是更加幽深。
今歡說完,遞給花不語一根銀針,銀針沾了血,血還未幹。
花不語接過,仔細看了看,面色越發冰冷。
“千脈寒針,是我家的家傳。”
她看向跪在地上的年輕男人,冷冷道:“花明宗,這便是你在爺爺面前說的要改過自新?”
簌簌幾聲,伴随着花明宗的鬼哭狼嚎,他的雙手雙膝被點中穴道,渾身發軟,竟是摔了個狗吃-屎,完全不能動彈。
花不語廢掉他四肢行動能力後,又看向傲玉,微微颔首:“他身上穿了般若衣,勞煩師姐替他除了,再綁了交由對方處置。”
居然是般若衣?
小靈界佛修至少達到二禅天才能配備的中品防禦靈寶?
今歡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為什麼她前世在江北市呆了這麼久,沒遇到一個小靈界的人,重生以後,和小靈界有關的人或者物倒是如雨後春筍般噴薄而出。
聽到花不語的話,花明宗臉色煞白,突然癫狂一般,表情扭曲,嘶吼一聲:“花不語,你要是讓她殺了我,你以為花家還容得下你?”
“你母親不過是花家一支旁支,不知道跟哪個廢物私通有了你,丢盡了我們花家的臉!生下的你也是個不能修煉的廢物,不過是寄養在我小叔家的野種!”
“而我,我是花家三脈單傳長孫!你以為,你靠着你母親同門給的一點好處在我家苟延殘喘,像條——”
他話還未說完,便瞪大了眼睛,再也說不出話來。
砉的兩聲。
一道血光和紫色劍光幾乎同時發出,隻不過一上一下,去的位置不同,血光在花明宗嘴裡炸開,一瞬間,他的腦袋被炸得血肉模糊,看不出人樣。
而随之而來的紫色劍光,一劍穿心,皮骨相離,血噴濺到紫色外袍上,好似在衣角處染了朵朵牡丹。
傲玉面色沉沉,拔出劍時,紫劍上還滴着血,看起來頗為吓人。
另一邊,今歡面無表情地收回扇子。
她看了一眼花不語,似是不經意道:“有的人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不需要将他的狗叫聲放在心上。”
花不語微愣,嘴角彎了彎:“我知道了。”
傲玉眸中情緒複雜:“花師妹,若是師尊知道你在花家是這般境遇……她一定不會坐視不管。”
當着她的面,花家人就敢如此羞辱師妹,她沒來的時候,師妹還不知道如何受欺負。
花不語垂眸,聲音輕得像歎息一般。
“師姐,他們對我很好……還有,請師姐幫我轉告桑姨,别找那樣東西了,我意已決,此生不會踏入修煉一道。”
“這些年,勞煩師姐和桑姨費心了。”
傲玉喉頭動了動,腦海裡閃過很多畫面,終究什麼都沒說。
她想起上一次她來凡界時,還未及她肩頭、已經長成美人胚子的九歲小姑娘,見隻有她一人來,師尊沒來,自個兒在角落裡偷偷掉眼淚的畫面。
想起她和師尊牽着隻及她膝蓋高的小團子,領到了花家,騙小團子一會兒就回來,小團子還朝她們笑,坐在小凳子上乖乖等她們回來,而她們,在留下幾件法寶和靈石給花家後,便坐上了須彌芥子回到小靈界,她知道,小團子會一直一直等着她們。
想起一座死城,師尊從屍山血海裡執劍,殺光了所有阻擋的人,撿回了一個小團子。
……
無聲靜谧中,有一道極其不和諧的聲音突然插-入。
今歡輕咳一聲,眨眨眼:“那個,不修煉了?還做生意嗎?”
傲玉:“……”
這小毒舌真會破壞氣氛。
花不語卻是輕笑,眸光澄澈地看着今歡,“你若是要做生意,我可以帶你去前院找錢老闆,我和他算是好朋友。”
傲玉:“……”是好到招财山莊收入六成收入都得交給你的那種好朋友嗎?
今歡不疑有他,哦了一聲,“那謝謝你了。”
花不語又看向傲玉:“師姐?你也一起嗎?”
傲玉搖搖頭:“不了,我出去一趟。”
呵,她得讓花家人知道,欺負她師妹的人是什麼下場。
臨走前,她掌心凝出一點火芒,彈指,如箭一般飛射而去,落到花明宗的屍體上,瞬間,屍體上燃起熊熊烈焰。
不過須臾功夫,地上便隻剩下一堆灰燼。
風一吹,就散了。
三昧真火,修士金丹後才能凝出,可以用來淬煉法寶,也可用來毀屍滅迹。
當然,僅限于凡人,修士修煉到一定等級,銅皮鐵骨,尋常三昧真火根本無用,隻有天火或者特殊藥水才能消解。
幽靜竹林裡,竹葉輕輕搖擺,兩人并肩同行。
想起花明宗臨死前那番話,今歡心裡頗有些不是滋味。
沒想到外人面前家庭優渥、令人豔羨的高嶺之花,實際上過得并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