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級第二,”
“701分,四班,今歡。”
死寂,一片詭異的死寂。
所有人的表情都寫滿了錯愕。
随即,是無數難以置信和質疑聲,聲音浪潮越來越大,幾乎要将教室頂都掀翻了。
“不可能!”
“作弊!絕對是作弊!”
“這分數有問題!”
“……”
“安靜!”江适之厲聲喝道。
他兇起來還是很有威懾力的,教室裡短暫安靜下來。
江适之帶着壓迫感的目光在教室裡掃了一圈,“李校長看過今歡的試卷,也看過監控,他得出的結論和教研組的結論一樣。”
“沒有作弊,成績屬實。”
聽到是閻羅李都認可的結果,教室裡大多數都偃旗息鼓了。
隻有賴冠軍還如遭雷劈一般呆呆地站在原地。
江适之示意今歡,語氣難得緩和:“今歡,你收拾好東西,就和我一起去一班吧。”
一班?
今歡要去一班了?
賴冠軍突然瘋狂一般大喊道:“這不公平、不公平!她、她是有人幫她補課才考得這麼好!”
他這麼一喊,其他人的情緒也随之調動起來。
“對,不公平!”
“不公平!”
……
教室裡又嘈雜一片。
今歡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見江适之難得棺材臉上出現了嘲諷的表情。
“賴冠軍同學,你說今歡有人補課才考這麼好——但據我所知,她課外并沒有上過任何輔導班,也沒有任何家教老師,隻有一班的花不語同學曾借過她筆記和資-料。”
“我以為,補課至少應該是像你父親給你請的京都大學高材生私人家教的水平。”
賴冠軍憋紅了臉,不說話了。
事實無法反駁。
一直安靜的今歡突然停下手中動作,目光毫不避諱地對上從各個方向投來的嫉妒或是不服氣的眼神。
她想起了一些事,想起了一些有點委屈的事。
于是,她開口,語氣平靜,聲音不像平常那般甜軟,反倒多了幾分冷清。
“你們中99%的人都比我家境更好,課外都報了不止一個輔導班,沒有一個家暴的父親,沒有一個因為故意傷人坐牢的父親,這是我的原罪,這也是三年來,你們一直孤立我排擠我的理由。”
“我以前不懂,我做錯了什麼?”
“後來我懂了,因為世界就是不公平的。”
今歡唇畔勾起嘲諷的弧度。
“所以,這次換我告訴你們,什麼才是不公平。”
教室裡沒有人說話了。
曾經帶頭孤立今歡的人心虛地低下了頭。
曾經罵過今歡“沒爹的野種”的人也閉嘴了。
曾經默不作聲獨善其身的人不說話了。
對這個充滿不愉快回憶的班級,今歡沒有一點留戀。
她很快收拾好東西,抱着一堆書,鏡哥為她讓開一條道路。
在今歡擦肩而過前一秒,鏡哥忽然聽到今歡開口。
“桌子裡的資-料,搬不走,留給你了,需要就留下,不需要就扔了吧。”
鏡哥瞪大眼睛,一聲謝謝還在嘴邊,便見到少女潇灑離去的背影。
他激動得直接在今歡的座位上坐下,低頭,發現抽屜裡整整齊齊地放着七本資-料。
鏡哥打開第一本,是語文資-料。
第一頁用隽秀飄逸的字迹寫了兩句話。
“人們看到了玫瑰盛開的美麗。
卻不知,在此之前,有人已澆灌了它一生。”
這段話,被貼在鏡哥的床頭,一直跟随他逆襲考上重點高中,考上重點大學,到後來創業,成為商業大亨,也依舊貼在他的辦公室裡。
……
另一邊,江适之領着今歡去了一班,今歡厚厚的一摞書被裝在小推車裡,推着走。
一班的學習氛圍濃厚,此時早自習已經開始,教室裡書聲琅琅,也有人自顧自做自己的試卷,因為都是尖子生,都有自己的學習方法,隻要能保證成績和不打擾其他人,一班的老師并不會幹涉學生。
教室裡,一班班主任蔣梅也早早等着了,蔣梅是數學老師,三十多歲,性格相比其他班主任更活潑,和學生也更親近,人很愛美,常年踩一雙恨天高,也因此,一班的學生們都開玩笑地叫“蔣美麗”。
蔣美麗此刻見了江适之身邊站着的今歡,便是親切一笑,“哎,你就是那個用三根輔助線解決了壓軸題的今歡?”
今歡眨眨眼:“美麗老師,我沒做錯吧?”
“沒做錯,你是唯二的滿分,”蔣美麗朝她豎大拇指,“你的解法我也是第一次見,數學的美麗正在于它的簡潔和殊途同歸。”
這時,一班教室裡大多數人也擡起頭來,目光都緊盯着今歡。
一班雖然是流動制,但臨近中考,從初三下學期開始,都沒有按照月考的排-名變動人員,這次,不知為何突然例外了。
周文彬前一秒還在忘我地背着單詞,下一秒目光正好撞見被領進一班門的今歡,頓時驚愕失色。
但接下來蔣美麗對今歡的介紹,卻讓他幾乎快要氣暈過去。
“同學們靜一靜,讓我們歡迎一下新同學——”
“今歡,這次月考的年級第二,創造了二中曆史以來排-名進步最快的記錄,經李校長特批,決定讓今歡同學轉入我們班繼續學習。”
周文彬的臉色一下慘白,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年級第一想都不用想,肯定是花不語。
如果今歡是年級第二,他的成績,就絕對在今歡之下了。
他還在失魂落魄,忽然聽到蔣美麗叫他的名字。
“周文彬,馬冬,你們兩個男生來幫新同學搬一下書——”
蔣美麗頓了頓,視線掃過全班,尋找着那個因為生病休學走了一個人的空位,卻在看見那個空位旁邊的人時,不由得一愣。
奇怪,那個座位她之前明明記得坐着的不是……
算了,當務之急是安排好新同學的位置。
“你就先坐在花不語身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