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歡站起來,有條不紊地講解題目和答案,發音标準,邏輯清晰,講一道題的答案時,便順帶歸納了這一類題型該怎麼做。
底下不少正在自顧自完成自己學習計劃的學霸都停住了筆,視線全都集中在身姿玉立的今歡身上。
更讓拖堂吳難以置信的是,之前在他課上永遠不聽課、隻做自己的事但永遠保持着英語140以上的鄧凡蕾竟然也擡起頭,看向今歡,甚至拿出筆,若有所思地在本子上記着什麼。
如果說拖堂吳一開始隻是想刁難今歡,這下,不僅被徹底打了臉,他作為老師的尊嚴也被踩到了腳下。
豈有此理!
這個今歡絕對是故意的!
果然像他侄子周文彬所說,今歡此人氣量狹小、睚眦必報。
他強忍住心中怒火,擺了擺手,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今歡同學,你先坐下吧。”
拖堂吳繼續講課,但當他視線落到鄧凡蕾座位時,臉色再也繃不住地陰沉下來。
他看到,鄧凡蕾在今歡坐下後,再次拿出了物理真題,繼續刷題。
夠了,他才是老師!
他受夠了這群不知道“尊師重道”四個字該怎麼寫的尖子生!
要不是李校長一直縱容默許……
他越想越恨,嗓門更是提高了一倍,試圖吸引學生的注意力。
但下一幕,卻讓他更是差點氣吐血。
他看見,鄧凡蕾不悅地皺眉,随即從抽屜裡拿出了——一副耳機。
但罵人的話剛竄到他嘴邊又咽了回去。
鄧凡蕾的父母都在江北市身居要職,一般人根本得罪不起。
所有怒火一直壓抑到下課,沉悶而無聲地等待着引爆的契機。
下課鈴打過一遍,一班同學都習慣了拖堂李的拖堂,便是誰都沒走。
拖堂吳卻突然開口:“這堂課就到這裡——”
坐在下面的同學都愕然地擡起頭,天下紅雨了?拖堂李竟然不拖堂了?
拖堂吳接着慢悠悠道:“最後,我想和大家說幾句和課堂無關的題外話,沒有特指哪位同學,大家當個故事聽吧。”
“上周四晚上,數學教研組的魏老師在離開辦公室時,忘記把第二天要考試的數學月考試卷帶走,結果第二天早上他來的時候,發現試卷有被人動過的痕迹,那天晚上辦公室監控剛好沒開,關于是誰動了試卷,學校現在還在查。”
他目光死死地盯着今歡,意有所指道:“所以大家不要羨慕有些同學進、步、快,做人,最重要的是誠實,靠偷看試卷得到的好成績,終究不長久。”
一向不多話的陳選也忽然附和拖堂吳道:“确實,滿分有時候也并不代表什麼。”
他們倆這麼一說,就是一向不愛八卦的一班同學也小聲地讨論起來,議論紛紛。
好幾道懷疑的視線投向今歡。
今歡在心裡翻了無數個白眼。
進步快,數學滿分……這倆人一唱一和,句句話都戳向她,隻有聾了才聽不出來吧?
嚯,這兩人厲害了,一邊内涵,一邊還不忘給自己立牌坊。
今歡剛想開口怼回去。
身邊忽然響起椅子摩擦地面的刺啦聲。
花不語突然站了起來,身姿纖細,如春柳抽條。
頓時,教室裡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她身上。
今歡剛想說什麼,放在桌上的手忽然被另外一隻柔若無骨的手貼住,微涼,輕輕捏了捏她的手。
今歡心念一動,不說話了。
花不語開口。
聲音如清泉潺潺流過石上。
“吳老師,如果您心中已有了懷疑人選,那我是否可以将您這番話理解成在含沙射影?”
“如果您心中并無懷疑人選,那我是否可以認為——您在挑撥我們一班同學之間的關系?讓我們互相猜忌,最後班級成為一盤散沙?”
她這番話一出,一班同學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高嶺之花都這麼說了,那肯定是對方的問題了。
看向拖堂吳的眼神頓時帶了幾分懷疑和鄙夷。
家裡父母在法院的熊思思率先反問:“吳老師,疑罪從無,請問您這番話是什麼意思?是想給我們班哪個同學安上偷看試卷的罪名?”
她旁邊坐着的文靜秀氣的女生也緊接着開口。
“吳老師,您為人師表,難道不知道謹言慎行嗎?”
其他同學也紛紛附和。
一下輿-論反轉。
拖堂吳暗恨地咬牙,承認後者,就相當于坐實了自己嚼舌根挑撥離間的小人身份,他沒料到,一班的花不語竟然會站出來。
想到這裡,拖堂吳冷笑一聲,不再遮遮掩掩:“同學們不要生氣,我相信我們一班同學都是清白端正的,隻是,有些害群之馬還是得揪出來。”
“我和大家直說了吧,目前綜合各方面證據,我們認為最有嫌疑的人,是成績進步得不正常的今歡同學,從年級倒數第一,到年級第二,這個跨度,除非是天才,否則隻能是用了某些不光彩的手段了……”
花不語面色冰冷,冷冷地看了一眼拖堂吳,聲音也像帶了雪,瞬間凍得周圍溫度都低了好幾度。
“吳老師說綜合了各方面的證據,我想,可能還漏了一個人證。”
她頓了頓,一字一句道。
“上周四,從晚上到第二天早上來學校。”
“我和今歡,一直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