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光火石間,今歡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她在确認對方是不是實驗樓裡的那個人,對方何嘗不是在确認她?
無須言語,雙方都得到了答案。
兩人同時移開了視線。
“這位是?”
因為李文君和今歡兩人的出現,房間裡微妙地安靜了片刻,坐在床邊的西裝男目光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率先開口道。
沒等今歡她們開口,站在她們身旁的安心便挽着李文君的手,淺笑道:“這是文君姐和她女兒,文君姐之前也在我們福利院待過很長時間,和葉院長的感情也很深厚,這次也是特地過來的。”
西裝男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但他身邊戴眼鏡的文靜女人卻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陡然轉過頭,椅子和地面發出吱呀的摩擦聲,站了起來,“你是……文君姐?”
李文君一愣,“我們認識嗎?”
戴眼鏡的文靜女人推了推眼鏡,目光直直地望着她,臉微紅道,“文君姐,我是戴靜,你,你還記得我嗎?”
李文君上下打量着對方,好半晌,似乎才和記憶中熟悉的眉眼對上号,有些不敢置信地喃喃道:“你是小靜?真是女大十八變……你不說我都認不出你了。”
她感歎完,打趣道:“我記得小時候你可是院子裡最調皮的小姑娘,沒想到現在也變得這麼漂亮和淑女了,旁邊這位是?”
戴靜略顯羞澀地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推了推西裝男。
西裝男眼珠子轉了轉,也站了起來,他主動上前一步,伸出手道:“文君姐,我是謝卓,小靜的男朋友,小時候和小靜一個宿舍的,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
謝卓?
李文君反應了一會兒,像是想起了什麼,皺了皺眉,卻什麼都沒說,和對方禮貌地握了握手。
戴靜似乎這才注意到站在李文君身邊的今歡,一時驚異于少女的容貌,怔了怔,才小聲問:“你是文君姐的女兒?”
今歡:“……”
她都在這兒站了多久了。
今歡狐狸眼微彎,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淺笑,點了點頭。
“你叫什麼名字?”戴靜又問。
“今歡,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今,人生得意須盡歡的歡。”
“挺好聽的名字。”戴靜感慨了一下。
有人很輕地嗤了一聲。
語調輕佻,像是渺渺的煙。
房間裡很安靜,因此,這一聲嗤笑便顯得突兀了。
謝卓很不悅地轉過頭,對着倚着牆站着的藍發女人叫道:“夏岚,你笑什麼?真是沒禮貌。”
窗外是陰沉沉的大片烏雲,仿佛是一群烏鴉在雲中翻滾着,室内,白熾燈的燈光将牆邊人的臉隐于光影之間,忽明忽暗。
夏岚并未看向謝卓,視線落到今歡身上,勾了勾唇角,“沒什麼,覺得有意思罷了。”
女人聲線普通,語調平靜,既不悅耳也不刺耳,丢進人潮聲浪裡會被完全淹沒的類型。
謝卓和對方似乎早有積怨,冷哼一聲,“擺着那副死人臉給誰看。”
戴靜用手捅了捅他,低聲道:“别說了。”
謝卓卻是不依不饒,“那件事都過去了十五年,她到現在還覺得是我們害了……”
“謝卓!”戴靜臉色一變,打斷了他。
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謝卓讪讪地噤了聲。
戴靜輕咳一聲,伸手,食指指了指陽台:“卓哥,你去叫小畫和張宇他倆進來,文君姐都來了,他倆還在外面抽煙像什麼樣。”
聽得出來,她和外面抽煙的兩個男人很熟悉。
謝卓應了聲好。
沒過兩分鐘,陽台上抽煙的兩人也過來了。
兩人一高一矮,矮一點的男人留了長發,及肩,非常瘦,面容清秀,頗有幾分藝術家氣息,隻是瘦得跟竹竿似的,仿佛風一吹就倒;另一個則是人高馬大,肌肉結實,看起來像個體育老師或者健身教練。
謝卓推開陽台的門,和他們說了幾句,肌肉男便搭着長發男的肩膀走了進來。
肌肉男看到李文君,眼睛一下亮了,“文君姐?”
李文君略顯尴尬,“你是?”
“我是張宇啊,”肌肉男瞪大了眼睛,仿佛聽到了什麼不可置信的事,“你不記得了?小時候他們都叫我章魚,我跟人打架胳膊被劃了一道大口子那回,還是你給我包紮的。”